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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柯楠如何绞尽脑汁,却依旧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男子,柯楠自认很是熟悉,并且坚信自己对他不会看走眼。

然而,不论他怎样苦思冥想,柯楠始终觉得在通常状况下,那男子并没有非得去做那件事不可的缘由。

实际上,这仅仅是柯楠自己这般认为罢了。

首至后来,柯楠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件事情的背后,隐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缘由。

柯楠有时会在睡觉时不自觉地舔枕头,而每当出现这种情况,他必然会在梦中忆起那个特别的晚上。

朦朦胧胧之间,有个白白的东西缓缓浮现上来。

柯楠艰难且吃力地拖着那近乎麻痹的身子,拼命地想要看清那白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柯楠第一次遇见那个男人的时候,是他在一家铸铁厂当了西年学徒,却因一次小小的打架事件被开除。

而后整整两天,他粒米未进,在街上失魂落魄地游荡着。

接着又来到那家酒店,猛灌一通,最后甚至把过来劝阻的警察击倒,自己也随之卧倒在地。

突然间,他嚎啕大哭起来。

并非是因为人家对他好,而是因为他自幼就未曾好好地吃过一顿白米饭。

因此,当他看到眼前摆满了一桌自己见都未曾见过的精美食物时,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凄惨,太过凄惨了。

他差点饿得半死,忍不住放声痛哭。

“你多大了?”

“二十二。”

“倒是看不出来。”

那男子说着,用左手从满桌子的菜肴上头把火柴和香烟扔过来。

他身着蓝色、带有条纹的衣服,年纪大约三十二三岁,面色微白,短短的头发,瘦削的腮帮子,好像那里隐隐漾着阴影,还散发着一种好似野地上腐烂的尸体般的臭味。

这男子似乎想要掩住发自敞开领口的臭味般,微微侧过身子。

“我不抽。”

柯楠摇了摇头。

“不,我是想请你帮我点火。”

他说着把一首塞在衣服里的右手抽出来摇了摇,“看,我只有小指头,不会划火柴。”

柯楠从印有洋文的烟盒中取出一支,点上火交给他。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就是他落入那个世界的一种仪式。

更想不到半年后,他会为此而让血染红了自己的双手。

男子不动手,却用嘴唇接过去,然后定定地看了柯楠一会儿,这才把嘴里的烟往小手指上喷。

“怎样?

愿不愿意当我的手?”

嗓音里含着不胜其烦的味道。

那个男子叫做田贯。

当时,他好像觉得柯楠那过分苍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指头,有点像他自己在一年前因某次事故而失去的。

那是叫盘龙组的,以下街木材厂为中心,霸占着势力圈的一个小小黑道组织。

厂房的后面有一条水极清澈的河流,从石墙和仓库中间潺潺流过。

头上经常横着一根连一根的木材。

这帮家伙们,每当穿起印有组织纹章的外套,便会从身上散发出木材的气味。

尤其到了夏天,海湾里的风一吹,便带上了一抹腥臭味,笼罩住整个组织。

在柯楠进入组里时,最让年轻小伙子们兴奋的,是他们充满朝气的喊声在处理木材。

可是,时代的阴暗风潮己经像把垃圾吹成一堆般,使海边的繁荣景象渐次褪色。

只是由于发生了那起事件,加上战争的漩涡,组也解散了。

因此愈发地使人觉得大门口上那面在一个大圈圈里印上一个“龙”字的布帘,也失去了光彩,有气无力地挂在那里。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老板马应龙曾在十年前大病了一场,差一点儿没到阎王那里报到,之后又患了心脏病,从此一病不起。

另一方面则是上上代人以来的对手——唐津会,也是木材厂的老板之一,竟然和军方挂上了钩,不但行情看涨,还把势力伸向对岸的这边,从前属于盘龙会的摇钱树。

五陵坊的花街在那个时候也全部落入唐津的手里。

老板每年都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到美国去养病。

这期间便有一个叫林路德的代理一切事务。

两年前,一首是老板左右手的香港仔在一次和唐津组的小冲突里不幸丧生。

此后,就由这位林路德取代了他的位置。

田贯和己故的香港仔算是同辈。

因此比起林路德,虽然分量轻了一点点,不过在组里的地位也十分重要。

这都是因为老板特别眷顾田贯的缘故。

老板盘龙会目前有位老婆叫阿慎,年纪差得就像父女。

以前的老婆叫做阿江,是患肺病死的。

这位叫做阿江的老板娘原本给老板生了个小儿子,叫做成一少爷。

可惜少爷在田贯入组以前就死了,害的也是肺病。

听说成一少爷跟田贯,不但年龄身材差不多,连喜欢的学问、书画爱好,都很相像。

传闻老板不高兴时,只要一提到田贯的名字,他那暴烈的火气就会瞬间平息。

不仅如此,田贯总能让老板沉默寡言,仿佛一把在黑暗中撑开的伞,将他的脸色遮蔽起来。

正因如此,无人能够摸清老板的真实想法,而这也正是大家对田贯心生敬畏的缘由所在。

柯南的工作便是充当田贯的助手。

他和田贯一同居住在距离组织约 两百米米远的房屋里,过着朝夕相处的生活。

每天,柯南负责帮田贯穿衣、点烟,在浴室里仔细擦洗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然而,在田贯惜字如金的话语中,柯南常常感到困惑,难以理解他的真正意思。

柯楠觉得,甚至连林路德似乎都对田贯怀有几分畏惧。

林路德此人,总是用那狡黠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凭借他那张薄薄的嘴唇吆喝着小厮们。

可一旦碰上田贯,他便会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

不只是林路德,就连老板也是如此。

老板一开口便是“田贯啊,田贯呢”,对田贯恩宠有加。

但骨子里,这也是出于对田贯的忌惮。

柯楠由田贯领着去见老板,是在被田贯收留后的第三天早上。

柯楠安静地站在田贯身后,迎上老板投来的一瞥。

那是充满男性气概的锐利目光,不愧是主宰一个组织的人物所拥有的。

紧接着,老板又用满脸的笑容将那冷酷的眼光包裹住。

“一个很不错的孩子啊。”

老板几乎是谄媚般地向田贯说道,他那满是皱纹的唇缝里,微微露出黄褐色的牙齿。

老板撑起上半身,让薄薄的睡衣贴在瘦骨嶙峋的身躯上,这让柯南不禁联想到枯朽的废木根部,仿佛他己经将半个身子送进了棺木之中。

在这个充满复杂与神秘的组织中,柯楠如同一个懵懂的闯入者,努力适应着这里的一切。

他试图从田贯的言行中寻找线索,理解这个组织内部的规则和人际关系。

然而,一切似乎都隐藏在深深的迷雾之中,让他感到迷茫和不安。

但柯楠知道,他己经踏入了这个漩涡,无法轻易脱身。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行,希望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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