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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念勇说完了这些,又告诉了我举办葬礼的地址,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张念勇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他只是自顾自的说完,并没有给我说一句话的机会,说完之后,他就首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丢在了一边,我重新闭上眼睛,想着再睡一觉。

闭上眼睛,那对年轻夫妇的脸,却清晰的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在一年半以前,我经营的“小七杂货铺”旁的一间雅致庭院内,搬来了一对25、6岁的年轻夫妻。

男的自然就是给我打电话的张念勇,是一个戴一副眼镜,非常文弱的青年。

女的名叫李婉清,是一个长相清秀,恬静淡雅的女子。

我曾听说,张念勇和李婉清在搬来小院之前,都是同一所学校的老师,因为李婉清得了抑郁症,张念勇便辞职带她到这个相对僻静的小院来疗养。

我只记得他们夫妻俩恩爱有加,对人礼貌而友好,但同时又刻意与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

不过,在两次李婉清跳河自杀,被我和隔壁收破烂的“老李头”从湍急的河水中救起来后,张念勇夫妻和我,以及老李头就成了朋友。

在远离喧嚣的小院内,经过一年的疗养后,李婉清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于是,张念勇便带她回到了城中,说是要带李婉清去做一些喜欢的事情。

只是,才过了半年,我却从张念勇那里收到了李婉清的死讯。

此时,我再无睡意,因此,我决定去参加李婉清的葬礼。

第二天早晨七点,在我出门的时候,老李头己经骑了一辆他从破烂堆里淘出来的报废摩托车等在了我的杂货铺门口。

我和老李头谁都没有说话,相互看了一眼后,我便上前抓起了后座上那个泛着油光的头盔,然后坐上了老李头的摩托车。

我和老李头赶到葬礼现场的时候,张念勇在人来人往的灵堂之内,满脸的平静与从容,他礼貌而优雅的招呼着每一个到场的宾客,认真的对每一个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回礼,像是在处理一件特别平常的事情。

夜晚来临的时候,张念勇终于安顿好了李婉清所有的后事。

之后,他邀请我和老李头去了他城中心的房子。

那栋位于城中心的房子,在一个小区最边缘的角落,且是一栋庭院的别墅,那所房子,有着占地面积很大的院子。

院子中种满了颜色各异的花草,让小院特别的清新雅致,也让这个庭院在这热闹的城中显出宁静之感。

老李头我们三人在庭院内一张被花草包围的石桌上坐定,张念勇便开始诉说他和李婉清这半年以来的生活。

“我和婉清重新回到这里生活的时候,其实一切都己经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我们还决定了,要找一些喜欢的事情来做,只不过在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的时候,有一天在婉清独自一人回学校收拾一些遗落在学校的东西回来以后,她整个人又再次变得浑浑噩噩,她刚刚好转的抑郁症,又开始复发了。”

张念勇给我和老李头泡了一壶茶,在我们的茶杯中添了茶水后,他突然笑了笑:“哎,还真是的,其实这件事情都怪我,那天我要是陪她一起去学校,那该多好!”

张念勇的声音依然平静,而从他突然浮起的笑容中,也看不出悲喜。

“之后,婉清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的,总是陷入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只是她有一天突然在清醒状态下跟我说‘勇哥,我做卤菜的手艺真的超好,我们自己做一辆木制的古典小推车,我做好卤菜后,我们推到街上去卖吧’,你们知道吗,婉清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有多么的激动,有多么的开心,我以为我们终于找到了治愈的良方了。”

张念勇的脸上浮起了笑容,他用温文尔雅的声音接着说道:“后来我和婉清幸运的在一家木材加工厂的废弃木材堆放处发现,那里时不时的会丢弃一些还可以使用的木板。

于是,我和婉清约定,只要有时间我们就去那里捡一些工厂丢弃的木板回来,等捡够一百块足够做一辆小推车的时候,我们就自己动手做小推车,然后去卖婉清做出的卤味。”

“之前,都是在婉清状态不错的时候,我才跟她一起去那个废弃木材堆放处寻找可以用的木板的,但是前天下午,我因家里亲戚的事情去处理了一下,回来后婉清便投河自杀了,只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将她救回来了。”

张念勇说完的时候,眼睛看向了庭院的围墙拐角处。

那里堆放了一堆长短不一的木板堆。

张念勇走了过去,只是,当他看到了木板堆最上面一块边角处有着血迹的木板时,他突然像是疯了一样。

张念勇疯狂而快速的将那堆木板全部摊开,然后将木板一块接一块的顺序摆在了地上,而将那块带着血迹的木板放到了最后一块。

接着,张念勇开始认真的数起了摆在地上的木板,他一块一块的数得非常的认真。

数完了一遍之后,他又重新再数第二遍,一首数了三遍以后,他指着最后那块带血的木板。

“李叔,小七,我和婉清拾来的木板,刚好一百块了,刚好集满可以做一辆小推车的材料了。”

张念勇眼睛里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哽咽道:“可是,婉清她不在了啊……”说完这话,张念勇抱着那带血的第一百块木板,全身抽搐,哭得失去了声音。

我和老李头走到了张念勇的背后,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或许,压抑在张念勇心中的悲伤,也得由他自己释放出来才是。

良久之后,张念勇终于停止了抽泣,他抱着那块带血的木板慢慢的站起身来。

此时,张念勇的脸上糊满了鼻涕和眼泪,儒雅的形象,己经不再剩下半点。

“李叔,小七,婉清的死,其实跟我脱不了关系,我其实是一个罪人,我的名字叫念勇,可是如果我真的勇敢一点,那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接着,张念勇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他说:“所以这一次,我一定勇敢起来,要让那个害死婉清的罪魁祸首,用命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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