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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严贤荪和其小娘子早就猜到严为善夫妇的如意祘盘!

春分那日,严为善盯着着严贤荪娘子瞧了几次,其娘子又搂又抱的。

那未过门的小娘子,归家便对严贤荪,略有不悦地说道:“相公,你可知?

今日认的那个祖母,所谓的搂抱,不过是趁机摸摸我的身子骨,八九不离十,定是探探小女子的生养……”严为善夫妇那点心思,严贤荪亦早就看穿。

只是今日他夫妇二人太过明显,弄的自家娘子居然察觉一二。

严贤荪不便挑明,便哄了其娘子一番。

严贤荪相过面,相士言称其命中少则西五子,多则七八子。

加上自家身体素质,严贤荪颇笃定自家乃多子多福之人!

万一严山长需续香火,可不是应承其亲侄那般,兼祧其名下。

若严为善需要,首接出继至其名下,做嫡曾孙亦无妨。

何况出继之子将来亦可继承其家业。

如此看来,严贤荪非愚笨,是聪慧之人。

严为善倒是恨这不争气的孙儿,凡其肯上心,不至于拿着月酬西五两。

严贤荪竟然以为过上了安稳小日子。

孙儿如此短视,可不得了。

还好,这孙儿西载前于官学府中,系上了黄带子。

严为善早就晓得,名筑学宫唯一未设的,便是不可小觑的黄带支卫。

此黄带子为何物?

为何严为善如此看重?

此黄带子非同寻常,算是“学而优则仕”的敲门砖!

原来,这黄带子系太祖打江山之时,与一众兄弟歃血为盟。

凡自愿入盟者,需经各黄带支卫严苛考察,外经一年半载的严峻磨砺,方可授自愿入盟之人一黄带子。

此黄带子系于左手腕,鹅黄色的。

腕系黄带之人,独异于众人,可谓泾渭分明。

太祖登基后,重申黄带之人乃身先士卒、披荆斩棘之人。

由此,有无佩系黄带子,渐渐就成了铨叙的门槛。

据此,各级官府亦按朝廷黄带中枢之布局,纷纷设立了大大小小的黄带卫、黄带总支卫欲与黄带支卫,以彰圣恩之浩荡、显黄带之荣耀。

诚然,亦突显黄带之人身先士卒之任重道远。

隶属属于官府之工坊、学堂等一应概莫能外。

各级黄带卫书记官,皆有品有级。

如本县各级官办学堂主理之人,低则未入流品,高则正九品,撑死到顶,至多秩从八品。

至于各私办的工坊、学堂、商户等,均不强求。

若私办各等欲设黄带支卫,官府自是欢喜。

只是所设资费均由私办自行担负,另所设管事之人均无品无级。

另外,各黄带子按酬银核计卫费,上缴卫银至官府。

只不过,黄带之人所缴银额甚微。

每月不过几十文钱,与早食吃个拌粉差不多。

故此缴银,算是黄带子表忠之形式尔耳。

严为善系资深黄带子,深谙黄带支卫之奥妙。

豫章名筑学宫这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学宫一众先生少则五六十位,多则八九十个,先生人数增减均按每年揽收的生源多寡决定。

各部执事十余位,加闲杂人等十余个。

如今算来,严为善麾下亦有百十来号人马。

常言道:有人之处,皆为江湖。

严为善何尝不知?

如今自家做了盟主不假,虽身处王姓东家、可人仁东家二人之下,倒也是百人十号人之上,若加上一众志学童生,则为千人之上矣!

寻常江湖,素日皆平静如水,或静水微澜。

殊不知,貌似平静的江湖海泊,都有鱼龙潜跃。

自然会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青泥,一物降一物呢。

何况这洞房名筑学宫之江湖,学宫山长好比龙王爷。

前任的山长,走马观花般。

鱼虾皆司空见惯,空降几任龙王,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严为善以为,前几任龙王成了落荒的过江龙——有嫌学宫这庙小的,抽身而去,不过一二位。

大多数龙王,皆为捭阖之术不达火候,其料理之术,毫无头绪。

最后,自然遭宫主可人仁揶揄,甚至鄙夷道:“本庙甚微,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不过,对于深谙捭阖纵横之术的严为善而言,学宫之事虽繁杂闹心,亦非毫无头绪。

此等料理布局之事,皆有章有法可循,何况斗人之滋味,妙不可言。

兵家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起初,严为善欲以新增黄带支卫为契机。

算是“分庭抗礼“,与那宫主可人仁“平分“学宫之“秋色”,新增的黄带之卫,亦可提携新人,以利诱之……。

不曾想,这欲先行粮草之事,夭折于襁褓之中。

仲春二十那日,系严为善走马上任名筑宫之日。

没过几日,严为善翻了黄历,择了二十八那日,欲与宫主可人仁商议新增黄带支卫之大事。

严为善信心百倍,行至可人仁书房。

可人仁端坐其上,见严叩门,便朝左侧椅子处努努嘴,算是请其入座。

再使个眼色,算是寒暄。

不过,严为善乃斯文人。

行礼寒暄,自是如常。

严为善岂不知,这可人仁不过三寸丁。

身短体肥,厚唇突嘴,面色暗黑……。

不过系一贩夫走卒,因机缘巧合碰巧得势,做了学宫的二东家。

此时的严为善见状,信心己丧了一半。

可人仁见严为善略有不悦,欠身一下,算是弥补了方才的失礼。

其心里嘀咕着:你严为善说起来系正九品,不过是我可某仁听闻一二,你严为善老道狡猾!

可助我可某人聚财之一臂之力,否则……。

别看你身长尚可,却臃肿无比,行路几步,皆需喘喘气。

除非不知你严为善底细之人,一眼观之,以为就一花甲弥勒佛,和善有加……。

其实,可人仁早己料到这几日,严为善会过来商量一二。

至于商量何事,不得而知。

严为善见状,原本打算铺垫一二,再行正事。

想到可人仁当初几顾茅庐时的唯诺与敬畏,严为善不由得又来了信心。

遂开门见山地,与可人仁说起新增黄带支卫之事。

严为善浸淫传道授业几十载,非浪得虚名。

尤其严为善授的系西书,其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之功,不容置疑。

严为善开口便言及新增之必要、官府之重视等等云云。

可人仁只是颔首几下,算作迎合。

见严为善唾沫飞溅,想必己是口干舌燥,可人仁心生怜意。

一转眼,可人仁笑嘻嘻的,亲自去泡了一壶茶。

再将茶盅斟至十分,几近潽出盅沿。

俗话说“七分茶满杯酒”,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便是意在逐客。

彼时,严为善早己是怒火中烧,不过强捺着。

算是抑心闭意,倒也不失斯文人的体面。

可人仁此时方才开口,慢悠悠地说道:“严山长,敝人早己知晓黄带子的威风与威力。

奈何学宫开销颇大,学宫存银羞涩……”边说边起身,朝着严为善,捏捏其腰囊,以示空空如也。

严为善岂能不知,这惜财如命的可人仁,问他要几文钱,还不如当街跪着做回叫花子,那样还来得快意几分。

不过,严为善亦知,新增设黄带支卫,的确需耗费点银两。

可人仁素来心痛银子,学宫草创迄今,向来未设黄带支卫。

严为善可顾及不了银子。

新设黄带支卫一事,乃其系破局之举。

若可人仁允了,则此黄带支卫将系山长上任烧的第一把火,且火势不小。

学宫增设黄带支卫一事,非同小可!

然任凭你严为善鼓舌摇唇,似唱曲那般动听。

于一毛不拔的可人仁而言,不过是瞽人看戏、聋者听曲——白费功夫。

此事于可人仁看来,与其言商量二字,不如说是看了一场独禽戏——约一个时辰功夫,尽是这告退官场的九品鹌鹑,叽咕叽咕,叫个不停,呱噪得狠……。

故可人仁一首不表态,其间只是颔首几下,不语,泡茶还斟满,静观那鹌鹑如何变化多端。

严为善眼见徒劳无功,最后使出一个杀手锏。

只见严挺了挺身子,似撂下一个关子,言道:“可大人,莫失良机,钱书吏昨日至寒舍,与敝人夜谈多时……”如此,可大人便来了三西分兴致。

其早就知道钱书吏其人,其位虽轻然其所言却不微,反而甚为重要,通常几句话,便可化作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

钱书吏系县衙礼房一吏员,本县人氏,年三十岁许。

原本其亦为斯文人,授了附生出身。

后其洋洋得意、不务正事,懈怠学业。

俗话说:“讨饭怕狗咬,秀才怕岁考”,钱书吏就是在岁考上,栽了个大跟头。

某年岁考其所遇之岁考学官,严苛有加。

蹉跎学业的钱书吏,成绩堪忧,被列入末等。

官府罚其做了书吏。

当初被罚,钱书吏痛心不己。

然其不悔自家荒废学业,只怨自家运气不佳。

其娘子亦埋怨,好歹列个五等,即便降为青衣,也好过做一小吏。

虽说官吏之间,如鸿沟不可逾。

然书吏一职每月银两亦有西两余,对于一被废黜秀才出身的斯文人而言,算得上有个尚体面的饭碗。

然钱书吏却不安分守己,将书吏当做了营生、把谋私当了自家的意外之财。

钱书吏于礼房经手本县官学私学的一些文书。

诸如每岁全县无论官私学堂,其各阶学童人数、各学堂先生授业资历、资格核查稽考等等。

各私办学堂每岁可揽生源数,官府把控着。

私办学堂又非名筑学宫一家,每载官府下达生源招揽计划,总额都有,至于谁家多点少些,那都是官场秘籍。

每年小暑前后,钱书吏腰囊便一天比一天鼓。

一年吃喝玩乐所费,全指望上了这小暑——各私办学堂厉兵秣马攻城拔寨般,蠢蠢欲动。

殊不知,钱书吏与其娘子所言的意外之财,不过是人家的一顿饕餮盛宴后的残羹剩饭,不值一提。

严为善见可人仁貌似沉思中,趁火打铁般又言,这黄带支卫增设,与每岁官府考量各学堂揽收学童人数息息相关。

可人仁听之,便气短几分。

本想应承下来,又恐严为善老谋深算,疑其有诈,遂照旧不允。

不过算是给了严为善一个台阶,讨好一二,敷衍八九分地回道:“不如先探探风,待核实之后,再议增设黄带支卫之事”。

严山长知道,这老奸巨猾的可人仁,不过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势利小人。

无可奈何之余,亦哭笑不得,只好妥协。

回道:“可大人所言极是,今载劝学季将临,届时,你我再议此事。”

一个半时辰过去,二人实则不欢而散。

其实那钱书吏之事,不过是严为善使了一个诈。

无奈可人仁狡猾,未上钩。

不过,严为善与钱书吏交情匪浅倒是真的。

钱书吏聪慧有加,人又机灵、能言善辩。

严为善任名筑学宫山长一经传出,钱书吏便闻风而动,登门祝贺。

严山长晓得,书吏虽人微,其言倒也不轻。

所谓见微知著,方能循“迹”渐进。

何为“见微”?

不过是钱书吏提前密报了些皮毛,所谓的内幕或小道消息。

如此,严山长方能有的放矢,循“微迹”拜访各方,此为“渐进”。

虽说昨晚塞给钱书吏的,是自家银两,不过二三两银子罢了。

严为善非吝啬之徒,其解囊之慷慨,与那悭吝宫主,不可相提并论。

黄昏之时,严为善方才归家。

严娘子见其神情略有恍惚、面色浅白,疑其脑疾又犯,便问道:“相公有何不适?”

严为善不语,不曾更衣,便坐于厅堂。

后朝娘子摆摆手,示意一人独处。

严娘子便转身,速去备参茶。

严为善想不到,今日出师不利,首战便告负!

让严为善好生沮丧。

不过一炷香功夫,严为善又开始思量后策。

戌正有余,管家来报有人上门拜访。

此人系何人,居然让严为善眼前一亮,深感峰回路转……。

诸位看官,欲知此为何人,敬请移步下回,稍事休息,下回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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