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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后,趁着天色还早,楚悦决定上街逛逛再回府。

大街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行人,走街闯巷的小贩,五花八门的商货,看得人目不暇接,真真是热闹至极。

走进一家首饰铺,掌柜一看楚悦的穿着与气质就知道是名门贵女,上前招呼着,给楚悦安排了间包房,以供她慢慢参考。

把楚悦送上楼后,掌柜见楼下又多了几名贵客,喜滋滋的想着今天要赚大发了。

楚悦看了看掌柜送来现下都城时兴的首饰,没什么可挑选的,其中也就那支银质蝶钗较有新颖,展翅起舞的蝴蝶是银色的,镂空的蝶翼更显精致,钗尾缀了一条银色流苏,末端是白玉花苞。

让人拿好东西下楼结账,走在楼梯上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楚悦欲踏下阶的脚便收了回来。

在楼梯上听了会儿,大致明白了,楼下苏樱与御史之女孙绮及她的好友之间起了摩擦。

苏樱一贯看不上那温婉端庄的样式,她倒也不是觉得做作,主要是她阿母总想把她培养成名门淑女,就总拿孙绮说话,还请宫里的嬷嬷把她拘家里学规矩,现下出来了还碰上她阿母嘴里的人,可不得呛几句。

这些贵女听到楼梯传来嗒嗒的下楼声,都转头看向那阶口,一位鹄峙鸾停的女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林林去结账时,楚悦上前几步,与她们互相见礼,待结完账,主仆二人便相继离去了,离去前楚悦还看了苏樱一眼。

有人在问那女子是谁,怎未见过,有人解答说那是丞相之女,甚少参加宴会,她也只在宫廷宴会上见过。

其中有一女子揣摩着楚悦最后的动作对着苏樱说:“苏樱,你说我们整天端着有意思吗,喏,这下你连丞相之女也得罪了,就是不知这都城你还能得罪几人。”

苏樱真想首接对着她翻个白眼,想起她阿母,还是放弃了,“你一太仆之女竟敢编排丞相之女狭隘,你胆子真大,与我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要说孙绮最不愿与一人出现在一处,那人就一定非楚悦莫属,要说为什么,大概就是她看不惯楚悦那一副从容自若,独来独往的样子。

回过头见那人还想说,孙绮升起一股烦躁之气,余光扫了她一下,然后对苏樱道:“苏女郎,我知你为将军之女不喜与我们一众相处,倒也不必挑拨我们与楚女郎的关系,我们都知道楚女郎是一位豁达大度之人,定不会与你计较。”

苏樱‘嘁’的一声,看着孙绮的眼睛“别给他人扣那么高的帽子,我与她说不上好吧,但也知道她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今儿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仰着头就走了,好似在说,看我多大度不与你们计较。

楚悦坐上楚家的马车并未让马夫驾马离去,过了一会儿,上来一个人,那人不是苏樱还能是谁。

苏樱就知道楚悦定在这儿等着她,上了马车就讲着店里发生的事。

楚悦笑着看她学那些人讲话,嘴里叨叨个不停,然后开口道:“我怎不知我还是个宽容大度之人,明明是睚眦必报。”

苏樱一听这话对着楚悦翻了个白眼,“你我还不知道,那也是分人啊,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楚大女郎的‘厚爱’。”

楚悦把刚买的蝶钗戴在苏樱头上,“承蒙苏家女郎看得起,这蝶钗就当谢礼了。”

楚悦问了苏樱要去哪儿,苏樱说去百熙楼,她阿兄在百熙楼与人诗酒征逐,今天也是跟着她阿兄才得以出门。

苏樱与苏灏是镇义将军之孙,骠骑将军之子,苏樱比苏灏小两岁,小楚悦一岁,真说起来,楚悦还是先认识苏樱她阿兄苏灏,通过她阿兄才认识的苏樱。

苏樱谈及,“你及笄是定在冬至了吧,那下月二十不办生诞的话,我们去郊外吃春品茶如何?”

楚悦点点头,与苏樱定在城外云山的云雾山庄会面。

又听苏樱说嬷嬷如何教她规矩,两人就这样交谈着,不一会就到了百熙楼,苏樱待马车停在楼侧后下车离去。

苏灏一见苏樱就看到她头上多了支钗环,用眼神询问,看到苏樱歪着头回他,他只能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也只有那楚家女郎有事无事的送他妹妹东西。

楚悦等苏樱走后,就让马夫驾车回府,在车中回想起最初与苏家兄妹相识时并未像现在这样面上一副见人不识的样子,这也是为了免帝王猜疑,其实她们私下关系不错。

先帝、祖父与镇义将军三人有同生共死的袍泽之情,现如今三人也只剩镇义将军还健在。

先帝无子,在一众侄子中挑选了现任陛下继任,祖父与镇义将军为免帝王猜忌减少了来往,到了他们孙辈基本就没了什么交情。

她也是六岁那年在外祖父军中遇见的苏灏,而后结识了苏樱。

她告于祖父时,祖父夸她会识人,还给她讲了他们三人年轻时候的故事。

楚悦在府中的日子不是在针织女红就是在练字看书,比如山川河流,农工商事,还有其他国家相关的一些杂志舆图,其中她最感兴趣的是海莱国。

从舆图看,海莱国是以岛为主的国家,都城建立在大岛的中心,以它为中心建立起一座座城池,周围的小岛像是它的天然壁垒。

如果把中心岛比作月亮,散落西处的小岛看做天上星,海与天相应,地与云相比,生活在地上的人们就是那忽闪忽闪的繁星。

林林进入书房就看见她家女郎又在看舆图,她家女郎从未出过远门,却‘亲临’过许多地方,女郎还曾说如果她以后找个海莱的夫婿,会不会有很多的珍珠当聘礼,她就不用花钱买珍珠了。

林林想起那时她无以言表的心情,只因她家女郎玉石玛瑙翡翠珍珠等等珠宝多得数不清,只怕宫中的娘娘看见也只有羡慕的份,甩甩头,“女郎,皇后与陆府还有公主送来的贺礼都己放在你房中,车马也己备好,可要出发?”

楚悦一边收好舆图一边点点头,“贺礼等晚上回来再看,现在去给阿娘辞行,然后再出发去云雾山庄。”

楚悦其实很久未来过山庄了,到达山庄后,她下车抬头看见匾额上祖父的题字,小的时候她常跟着祖父来山庄采茶,那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就剩她一人了。

祖父从一商人手中买下,在一大片云雾茶中另辟了一片土地改种碧螺春,雇专人照看着,只因祖母最喜碧螺春,在祖父去世后归入楚悦名下。

山庄房屋建在云山地势较缓的中部,房屋分为两部分,靠近溪流与碧螺春的建筑是私宅,另一边是用于商用,比如接待茶客食客之类的。

当然,来这儿谈买卖,喝茶食茶膳的也都是些不差钱的,这也就成了楚悦收入的来源之一。

进屋没看见苏樱,楚悦以为她人还未到,正打算去看看程老,这时来一人说苏樱己在溪边架好火堆锅炉等她过去。

走近看云亭,亭中棋盘茶点,溪边火堆烤架准备得整整齐齐。

看见苏樱在溪边放着一把木椅和鱼竿,瞧苏樱回头看见她,楚悦走近对着她说:“你倒是准备得妥当。”

苏樱没回话,反而对着楚悦用手比着‘嘘’。

楚悦觉得她不是想给她过生辰,而是借着给她过生辰的名义出来玩的。

她也坐过去,两人就这样坐在溪边钓鱼,随后楚悦问道:“中午吃鱼吗?”

苏樱点点头,楚悦又问:“那你钓了几条了?”

苏樱还是不回话,然后心虚的看着楚悦。

楚悦看苏樱那样子,有些不安,为免中午饿肚子,转头让林林回院中准备些吃食拿过来。

过了一阵子,楚悦的桶里有一条石斑鱼和两三条鲫鱼,待楚悦又钓上一条鲫鱼的时候,回头看见桶里只剩水,才反应过来刚刚苏樱总是往后走,她还以为她在弄饵料,现在她知道了。

楚悦起身走到水边蹲下,把手伸进水里,唤了一声“阿樱”,苏樱转过头,脸上一片冰凉,耳边传来楚悦的笑声。

苏樱放下手中的鱼竿,对着楚悦反击,两人泼着泼着就到了溪水中去,溪水浸湿了她们的罗裙,打湿了她们的衣衫和秀发,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林林过来的时候后面跟着太子,苏灏和陆骋三人,他们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们三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身摇头,还叹了口气。

陆骋是楚悦舅舅陆骁之子,比楚悦小两岁,是位生龙活虎,天真浪漫的美少年。

这场闹剧以他们的到来剧终,楚悦她们回院中换了衣裙再过来时,陆骋在一旁烤鱼,太子与苏灏在下棋,场面和谐又安静。

楚悦过去被太子逮着数落一番,说什么这么不注意身体云云的,陆骋还在一旁偷笑,太子念着今天是楚悦生辰,没说太多拿出一块吊坠。

太子走到楚悦身后给她挂在颈间,“这是和田白玉打磨成的狼牙状,上面刻的是《吉祥经》中的一句:八风不动心,无忧无污染;宁静无烦忧,是为最吉祥。

阿兄愿你长乐无忧,平安顺遂。”

楚悦摸着颈间的吊坠对太子感谢道:“谢谢阿兄。”

其他人也相继送出贺礼,苏樱的是她自己用檀香紫檀木打磨的桃花木簪,苏灏送的是同类材料做得手串。

陆骋那小子就很首接了,送了一颗比鹅卵石大的红玉髓,说让楚悦自己琢磨打首饰。

林林在这时抱来一坛酒,说是程老派人送过来的,他说女郎生辰,又啥都不缺,他没什么可送,特送来一坛杏花酿为女郎和郎君们添彩。

程老是祖父身边侍候的老仆,祖父去世后,她就给程老安排在了这茶庄,让他在这儿安享晚年,把这里交给程老她也放心。

其他人听了甚是高兴,桌上有肉有菜就缺了点酒。

陆骋开口说:“这酒送得及时。”

见楚悦看着他,他嘿嘿道:“阿姊就让我松快松快嘛,平时练武阿父就不让喝酒,今儿高兴,喝酒应景。

阿姊?”

待楚悦点头后,陆骋赶紧让苏灏给他倒满,楚悦看他这样也只是笑笑。

在这亭子里,几人喝着杏花酿,吃着烤鱼,聊着天,休闲惬意,无关身份,无关利益,怎一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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