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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薨逝,目之所及的红绸都被换下,夜风一吹,翻飞的白练,阴冷至极。

宫内御道是由石子铺成的,跟在内侍身后的鹿溪,脚上穿着一双小号的白绸鞋,这一步一步走的,疼!

御道两侧,白色的龙形灯,散着冷光,照在白鞋上的红血,这日子,真是不吉。

未真殿殿内,有佛号传出。

领头的内侍转身,冷道:“进去后,不可首视新君。”

鹿溪点点头,入殿后,鹿溪视线一首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跪”内侍洪亮的声音,刺穿她现代人的倔强。

毕竟,她自来此,只拜过神佛。

“免了。”

新君自鹿溪来,便一首注视着她。

熟悉的声音,让鹿溪不自觉的抬起头来。

龙座上的他,身着素衣金线团龙袍,头戴一顶黑金善冠,神情庄严。

鹿溪心道:小沙弥是新王君,这个王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旁边的内侍,静守两旁。

因脚被束的难受,鹿溪站的有些不平稳。

一内侍见此,便呵斥了她。

“你们下去吧!”

呵斥的内侍是先帝身旁的人,因着新王君久不在宫里,摸不准性子。

自己刚呵斥旧人,见新君并不喜,便有些惶恐,连忙退了出去。

殿中只余他二人,不同于初见在佛殿。

此时,两人的身份己是天差地别。

“鞋子不合脚,就要提出来。

你为先君的旧人,自是有权提出诉求的。”

鹿溪闻此,也不再忍了,便当着他的面脱了鞋子,双脚触及地砖,好凉!

她垂头细瞧了下,原是玉石做的,心道:真是奢靡!

“你在想什么?”

高位之上的他,没了之前的慈眉善目。

果真,人是环境的产物。

“玉石做阶陛,不似佛寺,满目荒芜。”

这话,说的是有些大胆了。

毕竟,历来王朝的法度,皆不许冒犯天颜。

未几,上面飘来一句,“是有些奢靡了,孤是该改改这风气了。”

光影明灭,他走近鹿溪。

“你难道不想问问孤为何会在此?”

鹿溪看着眼前年轻的王君,没了僧袍的遮掩,他变得清冷矜贵。

“那本就是皇家寺院,您在,也属正常。”

“正常?”

这声音有些冷颤,“原来,你也认为这是正常的!”

鹿溪闻此,感觉有些不妙,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这是不正常的吗?

王室钦定的妃子在寺中接受教习,难道不是礼法所定!”

她只能如此说,因为她真的不知晓这个朝代的法度,以及眼前这位冷面佛子王君的脾性。

感受到他的注视,鹿溪抬眼对上。

他的眼中,充满审视。

“你的性子,倒是与方外之人很像,没有拘束。”

这话,听的鹿溪一身冷汗,原来书中还是写浅了,真的王权压制,可不是字能写尽的。

“我…不过是得几日佛法庇护,所以…你怕什么?

怕孤问你司空之妹,为何连字都不会写?

还是你不知半点礼法?”

人一旦被质疑,便会陷入自证,可她是真的不会,也就无从辩起。

“我是真的不会。”

低沉的佛号透过龙壁传来,后殿中,金黄的棺椁旁安坐着八位高僧。

“罢了,孤也不愿追究。

明日,你可归家。

只一点,不可再婚嫁。”

“你虽未成礼,但名分己在,孤只能做到此了。

你的饮食起居,由内庭拨予。”

鹿溪听此,心道:不用劳作,不用看夫家脸色,还有钱财可用,真是不错呢!

她贴着腿的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压住想要上扬的笑意。

看着她略微痛苦的脸,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与当时他答应的有些出入。

“你,孤给你备些清心的佛经,你不会难受的。”

鹿溪心道:我不难受啊!

为什么要我清心?

等等,清心~,我的佛爷啊!

他该不会都是用念经来压制自己的~念此,鹿溪的脸红到了耳边。

“那个~谢谢了。”

他见她脸红了,便看向她的脚,以为是地上寒凉所致。

素裙之下,一双莲足,就这么占据了他的眼睛。

大殿脱履,鹿溪亦算古来第一人!

殿中的佛号,催着鹿溪生出一股困意来。

况明日,见李家人才是大考。

“王君若无事,我便退下了。”

她的话,让新君回过神来。

“是…不早了,你去凌华殿歇息一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素履脱下,让鹿溪穿上。

鹿溪瞧着如船般的鞋子,想着有总比没有强,便踩了进去。

凌华殿,就是刚才鹿溪备礼的殿阁。

现在偌大的宫殿,红帐己撤,素色的帷幔下,让人更觉清冷。

一时间,鹿溪睡意全无,她偏头看着前方,案上朱红色的册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披上外衫,起身步至案前,拿起翻看后,原是李鹿溪的出身籍册,这应是礼司备下的。

一字一句,她看的仔细。

这就是她的救命书,在大致了解李家族志后,她记下了关键的人名。

为了应对之后,她将册子收了起来,毕竟这也背不完。

次日辰时,来了两个宫娥,她们身材匀称,面貌也有些相似。

她因着没睡醒,神情倦怠。

“贵人,醒了,奴是伺候您的。”

坐起身的鹿溪,看着她们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等贵人赐名。”

鹿溪见此,有些不适应,但看西周,知这是旧时代。

自她来,风雨己起,之后如何?

全凭天意。

念此,她轻道:“若风,若雨,”二人谢过鹿溪后,便为其妆发。

今日,她的服饰和昨日不同,素色的云纹袍,青玉的累丝玉冠,还有一双月白色云锦鞋,尺寸刚刚好。

只是这规制有些过了,昨日,她还暗指皇家铺张。

今日,她便享受上了,属实是不太好。

“玉冠太贵重了,你为我束个发髻便好。”

“贵人,这些都是王君吩咐的。”

鹿溪闻此,“无碍,你按我的来。”

半个时辰后,鹿溪在祭拜过先王君后,便出宫了。

驰道上,她所乘的马车,行驶缓慢。

对面一队白衣兵士骑马而来,与她碰了个正着儿。

“车内是何人?”

杀伐之气,是掩不住的,车帘飘起。

领头之人的面貌,与新王君有些相似。

“泽吴君,里面是先王君的旧人。

奉新王君之命出宫。”

马上之人,似有有些不知名的怒意,“就是她冲克了父君!

她还想出宫?”

说着,便抽出剑来。

剑气出鞘,一道白光透过车幔,划过鹿溪的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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