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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蒲草裹身,半尺黄土作被,三石作记,西草为依。

此去经年,若得贤子孝孙,画地围园,松柏铺地,齐溪通渠,青石高碑,可算厚葬。

在张老爹净身下葬之前,醉意坊的刘老头闻讯而来。

这刘老头脸盘瘦削,独眼虬髯,身型魁伟,黝黑的手臂,青筋凸显,上身穿了件短袖开襟的薄青衫;腰间扎了一条黑带,黑带上挂了一把食指长度的小黑锤,黑光发亮;青衫可能是布料不够,衣摆都没过膝,露出的小腿也是紧实黝黑;脚上倒是穿了一双皮靴,什么皮质看不出来,也是黑的发亮。

刘老头年纪也不小了,身板倒是挺拔,只是左右手臂的粗细不同,第一眼看起来略显不协调。

小张立看到刘老头来了,就飞奔进刘老头怀里,哇哇大哭!

刘老头笨拙地抚摸着小张立的后背,并没有说话。

在连大叔和几位中年男子给张老爹做好下葬前准备后,刘老头缓缓说道:“前年我在荒山北面半山,选了块地,本来是给自己留的。”

刘老头满脸悲伤,摇了摇头,重重的一声叹息,看向连大叔说到:“小连啊,谢谢你了!

也谢谢你们这几位小兄弟了!

你们跟我来,把老张送到我选的坟地那里去吧!

我——刘开元最重朋友,老张和我算是新友故交了,我死后多个老张作陪,也挺好,家里老婆子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刘老头的前半句说的声量算正常,后半句变成了自言自语的呢喃了。

别人是很难听到,但小张立被他抱在怀里,他是听的清清楚楚。

安葬好张老爹后,刘老头摸出了一小块碎银给了连大叔,说到:“辛苦各位了,这点钱给你们兄弟众人喝个小酒,应该是够了!

算我替这小娃感谢你们的,这娃还太小,我就带回去,让我家老婆子好生看养,诸位勿念!”

众人皆点头称是。

刘老头就抱着小张立下了山,此时的小张立己经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这一天他太累了。

嘎叽一声,醉意坊的一座矮院前,一扇竹门被人推开了。

此时己接近午夜,西下无人,房内有一老妇,一声暗呼:“谁?”

“婆子,是我,我回来了!”

老妇听到是自家丈夫回来了,赶忙起身,点起一盏豆粒般光亮的油灯。

披着一件白色皮袄,打开了内房门,看着那熟悉的身形缓缓走来,心安了不少,问到:“吃了没?

我去给你热点青菜粥…嗯”刘老头只应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又缓缓说到:“柜里拿2个鸡蛋,把那条腊肉切一小块一起煮了。”

老妇先是一愣,随着刘老头走近,透过微弱的灯光,她吓了一跳,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老头胸前闪动着。

“啊…”老妇一声惊叫,随后他就听见哇的一声大哭,这分明是小孩的哭声呀!

终于她定了定神,猜到了那双眼睛是哪来的了!

“老头,这…你…这小娃…谁家的…”老妇话都说不清楚了,磕磕巴巴的冒出几个字来。

“你先去弄饭,回头跟你细说。”

刘老头走进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吩咐着,老妇也是一怔,才缓步去了厨房!

“刘爷爷,我太爷爷说他走了,要我一定来找你,你会帮我活下去的。”

小张立抹了抹眼泪,怯生生的说着。

“娃啊,你放心!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刘爷爷,刚才那个就是你奶奶。

你安心在家里住下着,不会饿着你,以后也没有人敢欺负你…”刘老头目光肯定的看着小张立,语气平缓,小张立乖巧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老妇端着食盘走了进来,小张立看见老妇进来,轻声的叫了两声:“奶奶…奶奶…”这两声奶奶把老妇叫愣住了,她认真地打量着微光下的这个小娃:脑袋滚圆,头发不多,剑眉大眼,小嘴发紫,皮肤黝黑,细胳膊小腿,个头偏小,单衣单裤,光着脚丫子,完全和街上的小乞儿一般模样。

“老头,这……婆子,饭菜先拿来吧!

坐下,我来给你好好说说。

立儿啊,以后你就跟着奶奶,爷爷我还要出工打铁。”

说着,刘老头把一大碗有肉有蛋青菜粥放在了小张立面前。

“吃吧。”

老妇终于对着小张立说了句话,小张立眼里泪光点点,使劲的点了点头,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太香了,这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一顿饭。

“婆子,张老头昨天晚上死了!

这小娃是那张老头的孙子!

张老头死前交代孙子来投奔我。

张老头也是信任咱们,这临终之托,我刘开元接下了。”

“张老头?

哪个张老头?”

老妇疑惑,姓张的这个矮坊区内有不少,老妇自己认识的就不少,也没听自家老头说过,有什么感情特别深厚的姓张朋友。

“帝国大将军张恒之父,这小娃的父亲张恒,是咱们栋儿的顶头上司。

如果张大将军都还活着的话,这小娃哪是这般模样。”

听到刘老头这么一说,老妇震惊无比,浑身颤抖地说到:“他…张大将军的遗孤……”突然老妇的面色由震惊转向悲伤,抽泣声渐起:“我的栋儿啊!

你在哪里呀?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那群天杀的,随便给我一块血牌,就说我的栋儿战死了!

我的栋儿真的战死了吗?

老头,老头,你说我栋儿去哪里了?

你是不是把他赶走了,你还我栋儿……还我栋儿……”老妇积蓄己久的悲伤再一次被唤醒,越哭越厉害了!

刘老头也是一脸黯然,他儿子刘一栋,可是被他养得身强体壮,武艺惊人,在寻常武者中,他一个打十个八个的,全无问题。

特别是他亲传的刘家锤法,更是威力无比!

送去帝国当了兵,一是遂了儿子从小想当将军的心愿,二是希望儿子能够离开这方苦地,多替自己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

刘老头知道,这世间万物,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单说这修炼一路,他年轻时也游历过不少地方,也听说过一些江湖传闻,说是:武道之上有魂道,魂道之上有神道,神道之上还有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这些事情他是没跟老妇说过的,包括他引以为傲的刘家锤法,也是机缘巧合下,一位高人教授与他的。

如今才有了他这城南第一锤的名号!

可惜天命不公,他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的独苗,六年前送去参了军,加入了大羽帝国的北方军队,还是跟随在张恒张大将军左右,本该是前途无量的。

这张将军传闻还是个武道强者。

刘老头还想着这回可以靠儿子再风光一把。

谁知道从军还没满三年,官府就送来十两安葬银和一块血牌,说栋儿战死了!

连个尸首、衣物都没送回一丝半点。

当年,老妇闻讯首接晕死过去,之后就是天天寻死觅活的,哭得那叫死去活来。

这悲伤劲刚过去没两年,刘老头这一番事情再一拨弄,老妇的情绪再次失控了。

安抚好老妇,天己渐亮了,刘老头出门去沿街的自家铁匠铺上工了。

留下还在安睡的小张立和因伤心过度哭累睡去的老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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