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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华至诚黄世庭出自都市小说《淆沼观潮录》,作者“VicentXu”大大的一部完结作品,纯净无弹窗版本非常适合追更,主要讲述的是:化学的钱老师挺着一个大肚子走上了讲台,让我们不禁有些肃然起敬,这位正怀着二胎的青年老师没有因为自身而耽搁了她的进度,在不久的将来,她将成为一些学生们最喜欢的老师,而现在,挺着大肚子的她仍旧奋战在第一线。每天的课程实在令人无从下笔记录,如果写出来大概也是流水账,实在是很难让人提的起兴趣,加强班的进度要...

淆沼观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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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不教你们,我的前途可远比现在宽广得多,我都是为了你们。”

——邵东阳

人的新鲜感都是极易消逝的,我在来到这个地方的24小时之内就丧失了对这个学校的所有探索欲,可能是因为这个学校并不很大,且很多地方和设施都和我们加强班无缘,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天生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总之,在几天的新生活过后,这个地方的枯燥和单调在我心中已经初见规模,一如我的初中生活一样,让我感到慰藉的是我所认识的同学们似乎更加令人印象深刻了,我只是来到了这里一周,就已经很少回忆起我初中所认识的人们了,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不管在什么环境中都是如此。

加强班的课程自然由本年级各个教学高超的老师负责,我对除了邵东阳以外的其他老师都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第一印象,当然,也没有什么坏印象,他们都可称得上是经验丰富的负责教师,教物理的陈老先生甚至为了我们这一届延迟了他的退休——他本可以安享晚年了,现在却又回到了教学当中,可惜,或许是我的原因,每当他开始讲授的时候,我的上下眼皮就开始主动地争取合到一起,有好几次竟然让它们成功了,这当然不是我应有的对待老人的态度,我为此一度十分自责,但据我观察,有好多人在这方面的进展比我提前的多,但是不管怎样,陈老先生确是令人尊敬的老师,这点直到现在都没改变。

语文和英语由两名鲜亮的中年女老师负责,她们都是能让课堂具有活力和纪律的人,可能当时我们对她们的印象还不明显,但是随着压抑气氛的渐渐加重,她们甚至成了一些学生的唯一的活力来源,好在,不是我唯一的活力来源。

化学的钱老师挺着一个大肚子走上了讲台,让我们不禁有些肃然起敬,这位正怀着二胎的青年老师没有因为自身而耽搁了她的进度,在不久的将来,她将成为一些学生们最喜欢的老师,而现在,挺着大肚子的她仍旧奋战在第一线。

每天的课程实在令人无从下笔记录,如果写出来大概也是流水账,实在是很难让人提的起兴趣,加强班的进度要比其他班级要快,这也是可以想见的,我们通常是七点多开始早读,中午可以放学回家,晚饭便留在食堂,而后晚自习至十点钟左右,我想全国大多数的高中也都差不多是这样吧,每周休息一个白天,这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新添了各类习题的我们也渐渐不必再靠抄单词填补那操蛋的A3纸,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就如同加特林发明了机关枪,路易十六改进了断头台,让之后的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已经和大多数男同学混的比较熟了,原本就认识的自不必说,当初给我造成了颇深印象的王德尔亦已经和我们交往渐密,王德尔是个标准的二次元宅男,不过好在他外表和爱好稍显油腻,他的性格却干爽利落很多,可以说是稍稍提高了我对这个爱好人群的印象了,在这个起初而稍显尴尬的岁月,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深入到骂爹骂娘的地步,现在看来,真是一段怪异而尴尬的岁月,对周围的每个人都相敬如宾,只有在和华至诚或者黄世庭聊天的时候才会暴露出我的本性,顺带一提,我们所有人的认识,都是建立在课间的放风,或者食堂和厕所的路上,在未来的很长时间,这都是所有讨论的发生之地,感觉和监狱也大差不差了。

我也终于在一次放学时候见到了被分到高一十七班的朱靖远,他的两条浓眉毛让我在数十米开外认出了他,他对我说,他们班的管理基本和职业高中相差无几,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归到他过去的生活状态,说实话,我竟然隐隐有些羡慕,朱靖远对加强班这个概念嗤之以鼻,我本以为会有的隔离感在他身上可是一点没看出来,在嘱咐过他有事情会找他之后,他就拐向了最近的一家超市,去买他万年不变的泰山去了。不知为何,见到他之后,我竟然感到一丝放松,就好像有了什么底气一样,我也不知道我这种可笑的感觉是怎么来的,可能这就是社会青年的魅力吧,也无怪乎他不缺女朋友。

华至诚仍然在继续着他的宏图大计,在开学的第一个星期,他和伊顺顺在教室内外没有一句对话,让人怀疑他俩是不是根本不认识,我相信不止一个人是这么认为的,因为除了我之外,还没有一个人被告知了他俩相互之间的关系,当然这都是我猜的,我总不能去问别人吧,但是,至少从表面上,华至诚确实是做到了尽善尽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不得不让我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情。敬佩之余,我也想到,在假期少的可怜、监管密集、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的这段日子里,他俩之间该如何交流感情,不过,我想,以他的手段,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整体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些,最初的日子很难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事件,我们也就这么度过了半个多月,一切照常进行,没有人被揭发,也没有新建立的特殊关系,邵东阳确乎对纪律有着特殊的痴迷,在几乎每一个晚自习,他都会在某一个时间点从后窗出现,再从前门飘然而入。

我们开学后的座次,依旧是第一天我们随心挑选的座次,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调整,严如柏和孟庆珪、唐家俊坐在了一起,他们的后面是白璐和冷凝,白璐和他们三人很快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想,这份友谊应当也会有邵东阳一份功劳,因为每当晚自习时,白璐与他们几位之间的互动都会恰好被邵东阳尽收眼底,邵东阳确非一般人士,他的处罚确非常规手段,在开学后不久的一次晚自习突袭当中,转头和白璐交流数学题的严如柏被邵东阳抓了个正着,于是,可怜的严如柏便把回头这个动作保持了三节晚自习,而白璐也把向前看这个动作保留了三个晚自习,这方法确实立竿见影,白璐和严如柏等人立刻成为了最亲密的哥们,我想,这大概就是患难与共吧。

在开学之后没有多久,我就认识到,邵东阳确实是所有我经历过的老师里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充分地把体制精神带入到了我们生活中的每一刻,每当上数学课时,他便刻意地挤压着他的小皮鞋,从很远的地方传达出了他的存在,令我们正襟危坐,他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威严,如此的不可质疑,他仿佛加强班所有人的耶稣基督,让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念挂着他的名字,他时常停下讲课,对我们的学习态度发表长篇大论,对他自身的过去的功绩夸耀,这些功绩确实是真正存在的,他时常回忆起他督促和处罚他所教出来的那几位清华北大的学生(“我给他多留了20张A3!”)他们是他的骄傲,是他名声广播的根本,他迫切地想要在我们当中培养出更多的清北学生,来为他的教学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他的畅想,在他的威严之下,甚至在我的心中一度变成了现实。

邵东阳确实是个出色的老师,他的讲课水平确实不是我过去经历过的数学老师可以相比的,他快速的进度、游刃有余的讲授带来的是大量的习题,我们几乎从第一天开始就进入了快节奏的数学时间,对我而说尚且有些不适,周遭的其他人也大抵如此,邵东阳的讲课充满了活力,他时而抛出一个自得其乐的冷笑话,时而揶揄坐在前排第一位的卢子雄,这位沉默寡言、闷闷不乐的男同学是我们班上名单的最后一人,邵东阳尝尝抛给他一些问题,卢子雄沉默着站起来,半晌无言,他的数学并不很好,而邵东阳又常常以此而讽刺他,我想,邵东阳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使得他奋进吧。

冷凝渐渐成为了邵东阳最喜欢的学生之一,我想应该仅次于陈梦曦吧,几乎每一个邵东阳的晚自习,冷凝都会带着他的题目前去询问,他确乎是求知若渴了,他的频率之高,甚至让我这个旁观者都产生了一些看法。

大体的情况就是这些,我们很快进入了日复一日的学习,在课间和吃饭时间相互认识,想尽各种办法填补A3,在邵东阳讲冷笑话时候哈哈大笑,避免成为晚自习邵东阳的目标——每隔几天就会有人中招。改好了章的A3纸发了下来,关一鸣却被罚在一天内额外写了一张,理由是他之前上交了一张A3的字数密度不够,有敷衍之嫌。

“我给你们留这个东西,是为了方便你们的学习,如果你连这种努力程度都做不到,还要敷衍了事,就是对你自己不负责。”邵东阳这样说道。

我们不止一次在晚自习被命令放下手中的笔,听邵东阳发表他那威严的和真理一般的演讲,他大谈特谈努力的重要性,举出他过去的学生们的种种努力事迹,有的为了节省晚饭时间学习而在教室里啃馒头咸菜,有的为了假期能静心学习而主动来到教室自习,有的能够在一天之内做完若干各个科目的高考试卷,凡此种种,听的我实在是羞愧难当,一想到如此奋进才能够取得成功,我就对我的未来丧失了信心。

邵东阳的演讲范围遍布天南海北,古今中外,核心只有一个,这个世界是留给努力的人的,如果不努力,你就什么也不是,他手上有大量的鲜活案例可以证明这一点,这种朴素的观念贯穿了他高中三年的一切演讲,给当时的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在演讲时,时不时以卢子雄和白璐举例,引得我们哈哈大笑。

卢子雄默默接受了邵东阳对他的玩笑,我们确实很难在他那个角度去考虑,如果这是严如柏的话,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激烈举动。我们有时候也会和卢子雄聚在一起,我问他:班主任这么针对你,仅仅是因为你学习不好且坐在第一排吗?

“我习惯了”卢子雄说道,“况且,我进了这个班,确实还是看了他的脸色,本来我都进不来的,我想,能跟上就尽量跟上吧,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们听了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邵东阳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形象是如何的,但是黄世庭应该并不喜欢邵东阳的长篇大论,他常常在邵东阳眉飞色舞的时候仍旧奋笔疾书,也从没对他课堂上的冷笑话产生过回应,我也并没有问过他对邵东阳的看法,我和黄世庭家住的比较近,在我放弃坐车回家之后,我们两个就成为了路上的伙伴,在熟络之后,黄世庭是个十分幽默风趣的人,他对事物的观察也是独具一格,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发现,他便先告诉了我。

平静的日子过了近一个月,在一次放学路上,面带笑意的黄世庭向我告知了一个发现:

“华至诚最近在忙什么呢?”

“他?”我立刻警觉起来,他没干什么,他不是准备竞选班长吗?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谁她妈管班长这个破事啊”黄世庭很不屑,“我觉得他最近的行踪有些诡秘”

“怎么说?”

“我从来没在晚上放学过后见过他。”

“那还用说,他每天都是第一个出去。你不也从来没在晚上放学之后见过萧智涛吗?这怎么了?”

黄世庭突然停住了,他巨大的身影在路灯的照映下,影子一直延伸到了马路中央:

“萧智涛是因为住的远,所以要赶早出来等车,华至诚住的也不远,我上次问过他来着,而且我也没在校外见过他,他一直行踪诡秘,也不肯和我说,说实话,我开学见着你俩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他,是不是有对象啊,你是不是知道?。”

我心里吃了一惊,虽然我觉得告诉了他大概率也无伤大雅,但是我也不能背着华至诚干这种事,我仍然面不改色:

“你可得了吧,我知道个屁,再说谁敢啊,抓着了不就出大事了,现在谁有心思搞这个,更何况是我华哥,著名好少年。”

黄世庭露出了他思考问题时候的惯有的神色,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我就是觉得,他好像每天都挺忙的,我问他他也支支吾吾,而且,他好像每天心情都很好,这可不多见啊,话说回来,他能和谁呢?不是咱们班的?”

“你得了吧,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先把咱们班的女生的名字认全,瞎几把猜什么?我放个屁你还当真了不成?没啥意思,趁早拉倒吧”

“切,我闲着也是闲着,猜一猜又怎么了,不是就不是呗。”

“有这个功夫,你倒不如好好看看严如柏,他都不需要猜,我真怕他哪天出点意外让邵东阳给抓了去,他今天上课看马欣茹看的眼睛都直了”

“哈哈,我看也是,他可真是不避讳。”

我学着黄世庭的样子,眯起眼睛看着他:

“平心而论,黄哥,平心而论,你觉得,马欣茹怎么样”

“我?”黄世庭呵呵冷笑。“在我这,以我的条件,看哪个都差不到哪去——我也没这个需求啊,至于马欣茹,她确实挺可爱的,挺好看的,行了?问我有什么意义,就是全班男的都处了对象,我也未必能找得到。”

“哎呀,你怎么就这么没信心,你要是想找,我保证肯定能有,放心吧”。

“我擦,可别,你别撺掇我,我不吃这套。”

“干他吗什么呢?”我的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喊声,吓得我汗毛直竖,我还以为又是德育处那几个吃饱了撑的老师在街上巡查抓违纪,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德尔骑着他的自行车从后边赶了上来。

“操,你他妈吓死我了,干啥啊,一惊一乍的。”

大晚上俩人不回家,在大街上窃窃私语什么呢,也让我听听!王德尔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和我们走在一起。

“你放心,要是我们看出来哪个女生喜欢你,我们肯定不瞒着你,你不用那么关注”

“操,滚蛋”

“严如柏和马欣茹的事你知道不?”黄世庭笑着问。

“那,我肯定知道啊,严如柏自己个和我说的。”

“他自己和你说的?什么时候?”

“昨天吧,小严嘛,你们也知道,都几把是哥们,他性子又那样,你一问他肯定就和你说了呗,他看上马欣茹了。打算最近搞点名堂出来”

“马欣茹知道吗?”我问。

“那他妈怎么能让她知道啊,这才多久啊,还没上手就漏出去不草鸡了”。王德尔说。

在十点多,已经初露寒冷的秋夜,我们仨就这样讨论着严如柏的那点无聊破事,向着各自的街区走去,这是我们难得的消遣了。毕竟,我们也不方便在校园里过于公开讨论这些事。

马欣茹,一个我需要想一会才能想起来的名字,我之所以认识她,就是因为严如柏的原因,脾气暴躁的严如柏最近似乎变得温暖和善了起来,和我们聊天时候也不再问候邵东阳了,每天放学时候也和华至诚一样早早离开,原因就在于这位圆嘟嘟的可爱女生,严如柏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和她建立对话,甚至在邵东阳没有觉察的情况下赠给了她一些小礼物,乃至于搁置了和我们的相处,这实在是让我兴趣陡增,而常挂着温顺微笑的马欣茹也从不拒绝严如柏的好意,对严如柏始终保持着迷人的距离感,她确实是一个迷人的少女,让小严同学的生活突然具有了明确的短期目标。

“我一直有个疑问”黄世庭突然插嘴,“他俩是怎么认识的?马欣茹不是二中的吗?”

“谁她妈和你似的,和个闷葫芦似的,女生名字都认不全!”王德尔讽刺道,“是白璐,拜班主任所赐,白璐和严如柏现在是死党了,孟庆珪和我说,是白璐本来和马欣茹关系特别好,他俩初中时候一直同桌,甚至白璐和马欣茹还在一起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和平分手了,和平分手之后还是走的特别近,他俩住的还近,然后严如柏有一天问白璐‘前面那个可爱的圆嘟嘟的小姑娘是谁?’白璐就说‘那是马欣茹,我初中同学。’然后严如柏就从这认识了她了,这两天天天绕路和白璐一起回去,其实就是陪马欣茹回去,这你都不知道吧。”

“啊?”我感觉我的观念好像受到了冲击,我赶紧问王德尔:

“不是,白璐和马欣茹是老相好,然后白璐还把严如柏介绍给马欣茹,严如柏和白璐天天陪马欣茹一起回家,这他妈是哪部日本电影的内容吗?你逗我玩呢?他俩没打起来?”

“是不是严如柏根本不知道他俩过去的事?”黄世庭问。

“爱信不信”王德尔因为给我们扩宽了视野而十分得意,“再说了,那是白璐,又不是别的人,白璐和每个女生的关系都挺好的吧,他不是妇女之友吗,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严如柏要上垒,白璐帮着他,别的我也不知道,马欣茹自己怎么想这谁也不知道,再说,她到现在也没表示拒绝啊”

“这真是活久见,还特么有这种事”我感叹道。

“唉,别把初中谈的恋爱太当回事!”黄世庭说,“说不定白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事,才帮严如柏的。”

“那他可真是大好人啊,小严这是不是有点太单纯了”我说道。

“恋爱中的人不都这样吗”。

“确实”我很赞同这一点。

“看看吧,保不住真能成呢,要真成了他可真是牛掰了,和咱们就不一样了。”王德尔说。

“我看够呛”黄世庭说,“就马欣茹那隐隐约约,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很难保证严如柏能真正得到结果,就他那个直性子,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还有白璐那个事,小严自己发没发现我是不知道,反正我看是,白璐和马欣茹在一块的时候,马欣茹可是活力四射,整个一个元气少女,和白璐是有说有笑有打闹,等到和严如柏一起的时候,就含蓄多了,这多少也说明一点问题。”

“白璐不就那样吗,他打从小学起就受女生欢迎,小学可没少和女同学耳鬓厮磨,这对他来说都是正常操作,再说,要照你刚才说的,白璐不是对马欣茹没有意思了吗,所以才让严如柏上。”

“是啊,所以这个事就复杂了”黄世庭意味深长地说。

“真她妈一堆烂账,哪个编剧要敢这么编准被人骂死”我不耐烦地说。“你给我都搞得厌烦了”

“所以说嘛”黄世庭笑道“现实比小说好玩多了”

“改天问问白璐不得了?”王德尔说。

我是没兴趣了,我快要走到家了,对这种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消磨时间的烂八卦的兴趣也到头了:

“整的和言情烂剧一样,就成了能怎么样,没多久就得出事端,我到家了,再见。”

学校里每天的日程并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刚进高一的我已经开始盼望高考的岁月了,很多时候,日复一日的单调是杀人的凶手,它会让人丧失生活的兴趣,也会迫使人自己去寻找一切可能有趣的事物,尽管它们在正常人看来无聊透顶,为了找寻一丝忙碌中的兴趣,为了能在这一次放假和下一次遥遥无期的放假之间找到平衡,我们都在探听着一切可能会让人感兴趣的事物。

严如柏的态度我们这伙人差不多已经尽人皆知了,今天的生物课上,严如柏愣是盯着上去做题的马欣茹看了整整五分钟,中途连眼都不眨,生物的习老师还以为是严如柏在神游象外。

“严如柏,你寻思什么呢,不动笔记吗?”

于是我们就忍不太住了,华至诚我们几个哈哈大笑,习老师还以为自己说了个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她不满又和蔼地看向我们,像一个照顾孩子的阿姨:

“有那么好笑吗,第四题选什么?”

于是我们也就闭口憋笑不再继续了,这么下去,要是让邵东阳或者哪个老师看出端倪,岂不是坏了小严的大事,以他的性格,怕不是又要和我打一架。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邵东阳当出没有吹水,那严如柏被看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我隐隐有些为他担心,毕竟,以他的烈火心性,要是邵东阳真按照他说过的那么处理,怕不是要激起大变故。

看的出来,马欣茹确实是一个颇有活力的女生,她和我们的对话感觉都让我如沐春风一般,可能我天性就对有活力的人有好感吧,不过,最常和她说话的还是白璐,她和白璐坐的也接近,他俩有事没事就打打闹闹,竟好似小学生一般,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其他心思,她和白璐完全就是哥们关系,当然,白璐好像和每个好看的女生都是类似的关系,他的性格确实受女孩子们欢迎,是我和黄世庭这种nerd所无法达到的境界。

而轮到严如柏的时候,马欣茹似乎就变得含蓄很多,严如柏确实手眼通天,他今天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些从镇中心高档店铺弄来的糕点放在了马欣茹桌子上,幸亏那位关一鸣口中的洋娃娃女孩、和马欣茹同桌的张庭竹赶紧替她收在了桌箱里,否则让邵东阳看见怕是又要出大事。马欣茹归来时候得知了是严如柏送的,就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把它们收下了,把严如柏弄得神魂颠倒,上晚自习时候马欣茹还分给了他和白璐一些,又是把他弄得一阵眩晕,连远处的我都看的出来。

“小严可太不容易了”我不禁对华至诚感叹。

“切,太没定力了,这要是回头真有什么表示,我真怕他抽过去!”华至诚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拨弄着他的魔方,他好像精于此道,尽管我根本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能不能学学我,男子汉大丈夫,有点定力!这才哪到哪啊,以后的进程长着呢。”

“太对了哥,太对了,还得是你啊”我讽刺地笑着说,“你选班长那个事怎么样了,班主任回复你了吗?”

“还没有,但我聊定不会有其他人向班主任自荐要当班长,我写的理由也很充分——我初中就一直是班长嘛,业务娴熟,我在信里也说得清楚,应该也就是这两天了,八成是我了。”

“你这算不算以权庇私?”

华至诚斜着眼看着我:

“你拉倒吧,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话说,反正,这不也是锻炼自己嘛,给自己进步的机会,我又不是不能胜任。”

“除了你”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估计也没人愿意干。”

“那谁知道,班长有班长的好处啊。”

果不其然,在第二节晚自习进行的时候,邵东阳有一次走了进来,象征性地朝着讲台上看管晚自习的陈老先生打了个招呼,没等老先生同意他便开了口,确定了班干部的人选,果不其然,华至诚毫无悬念地当上了班长,没有副班长,从今以后,他就成为了邵东阳很多策略的第一传达人和执行人,而这个职位给他留下了长久的心理印记,直到今天。

擅长体育的萧智涛成了体育委员,团支书居然是伊顺顺,至于其他的虚职,邵东阳没有安排,估计他也不屑于安排那些无聊无用的小官职,课代表已经由各个老师选好了,也用不着他来说,至于他的数学课代表,毫无疑问是冷凝。

“咱们现在这个位置,是你们自己定下的吧”邵东阳说,“过一段时间,我会给全班人重新调一下座位,尽量做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具体的名单过两天华至诚去找我拿。就这样,华至诚,下节课把这两天的A3收上来”

“好的老师。”华至诚字正腔圆地答到,和他平时的风格迥然不同,他确实适合干这个,至少在邵东阳面前,他确实像一个会帮他的好学生。

邵东阳就这样转过头,迈着方步走过陈老头的讲台前,径自慢慢离开了,他一走,我们就不禁互相窃窃私语了起来。

“哎,哎,安静一下,不要说话了。”陈老先生慢悠悠地说道,出于对他的尊敬,我们于是很快又恢复了沉默,专注于学习了。

夏日的闷热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令我振奋无比的好消息:一中的运动会就要开始了,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在国庆节的五天假期之前,享受两天的没有课程,在操场看台上观看比赛的美好时光,而邵东阳似乎也无意让加强班的参与打了折扣,这简直让我们感恩戴德,他只是笑着提醒我们,这个国庆假,是我们上了高中之后唯一一个满编的国庆假了——明年加强班就不放五天了,但这即将到来的活动和假期仍然让我心潮澎湃,尽管我只是在看台上坐着,也强过这已经重复了很久的枯燥生活,我们都需要一次小放松了。

萧智涛拿着名单在班级里四处收集要参赛的选手,我劝黄世庭去参加3000米跑,他说,可以是可以,就是怕跑完了,他的国庆假就得在医院过了,但他还是参加了铅球比赛,毕竟每个项目都得有人出头,这个项目属他最合适。

严如柏正准备借着观赛的两天的千载难逢的空挡大展身手,自然拒绝了参赛,尽管他本来是个跑步好手(“萧哥,对不住,哥们这两天有更重要的事,你找别人吧。”)好在瘦小的白璐也善于奔跑,外加上孟庆珪他们几个,总算是填满了所有项目的名额。

临近九月的最后两天,我的心情也愈发晴朗,也不再需要八卦来填补空隙了,关一鸣和王德尔几人已经在盘算要找哪个不会被查到的网吧,他们的邀请我自然无法拒绝,毕竟,无论什么年代,娱乐项目永远是学生们增进关系的最好工具。

这天是开赛前一天,晚饭时间,我、王德尔、黄世庭、关一鸣、孟庆珪一干人等正在学校的超市门口吃冰棍,华至诚正在听取邵东阳关于明天的安排,晚饭后早早就去办公楼了。

“话说,严如柏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新进度没有?”王德尔一边舔着冰棍一边问我们。

“我哪儿知道啊”关一鸣说“你问他自己去呗,他肯定告诉你”

“估计是没啥新进展,马欣茹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孟庆珪说。

“明天可是个好机会啊,你得告诉他,要善用”我对孟庆珪说。

“那肯定,他早就盼着运动会和马欣茹多说两句了,平时都没什么机会”孟庆珪答道。

“可别让班主任抓着!”黄世庭说。

“那不能够,我和白璐会帮他提醒着的”

“你们这,追个女生还分工合作,真有意思”王德尔率先吃完了他的冰棍,把木棍的一段咬在嘴里,用手拨的邦邦作响,看着好像个脑瘫患者。

“该帮的我们肯定也帮”黄世庭说,“就是让小严注意点,别让德育处或者邵东阳抓着了就行,大庭广众的。”

“嗯”

“白璐到底算怎么回事?”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和马欣茹天天关系那么近,严如柏还要追马欣茹吗?”

“那又怎么了”关一鸣憨厚地拍着我的肩膀,“同学关系好呗,白璐初中就这样,他和马欣茹一直都这样,白璐才不想谈恋爱呢,他想谈早就谈了。”

“人家好哥们,你别小人度君子。”王德尔嘲笑我说。

“难说,以小严的性子,估计对白璐和马欣茹也挺不高兴,但是白璐也帮了他不少,估计他还没来得及管这个事,反正,现在就先这样吧”黄世庭说。

“哎,和白璐有鸡毛关系”孟庆珪不耐烦地说“能不能别老说白璐那点破事了,他对马欣茹没有谈对象的心思,都是哥们,怎么整的好像宫斗剧似的,现在主要就看马欣茹怎么说了,严如柏说,如果顺利的话,再过几周他就打算试一试。”

“那祝他好运吧’

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其实,不管我的所谓的“成熟认知”怎么说,我其实一直都希望其他人能成。或者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我太过于悲观,我才真诚地希望每个人都能把恋爱维持得尽量久一点,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因为这样起码比我自己要强多了。

这天的晚自习格外难熬,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往剩下的半张白纸上面写些什么,包括邵东阳在内的各科老师都留下了数目多得令人作呕的作业,看得出来,按照邵东阳的设想,加强班的孩子即使放了假也要在家学习,故而应当把作业留到让他们出不了门才合适,为了能和王德尔等人度过一个相对愉快的下午和夜晚,我还是决定提前做一些,可惜收效甚微,于是我干脆就不再去考虑这天量的作业,去你妈的,就算你留得再多,老子该出去潇洒还得出去潇洒,谁也拦不住我,我在这方面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要求,我绝不会让自己真的在家做五天作业。

第三节晚自习的铃声终于打响,我感觉仿佛已经过了三个轮回一样,终于,伴随着唐家俊的响亮的欢呼声,为期七天的不需要上课的日子终于到来了,这种体量的休息,在加强班看来,可谓空前绝后,很可能是仅有的一次了,我们都格外珍惜,飞快地离开了教室,进入到了明天的状态了。

我没有等黄世庭或者王德尔,事实上我谁都不想等,我只想赶快回去,让这个操蛋的教室抛在我的身后,让我回去等待明天的到来。我背起书包匆匆离开教室,书包里什么都没有装,因为我自知回去了也绝无心思学习,而且我要把明天操场上要带的东西装在书包里带过来,我背着空空的书包一路跑下了三楼,向着校门口刺眼的白色探照灯走去。

我周遭也全都是加快速度要回去的学生们,我低着头谁也不看,一头往前扎去,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哎,徐仄,走那么着急干什么,干他妈什么去?”

我刚抬起头来,还未及反应,朱靖远就以极大的动能从后面撞上了我,给我撞了一个趔趄,我调整了一下平衡,一看到是他,我顿时就生不起气来了。

“呦呵,这不我朱哥吗,你那几个好兄弟呢?怎么一个人回去?”

朱靖远确实是个领导型人才,他在他们班很快聚拢了一批男生,颇有些啸聚山林的意味,反正也没人管的了他们。

“和你一起走的那个大个子呢?”朱靖远问。

“不知道,我今儿就想赶紧回去,就谁也没等,你明天有什么项目没有?”

“没有,明天就在操场上坐一天呗,太没意思了,又不能出去,我回头看看有没有机会翻墙出去上网吧。”

“对你来说是无聊,对我们这帮人来说,简直是恩赐。”

“切。”朱靖远下意识就要掏烟,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出校园,在这里抽被抓着了,起码得在家蹲七天,于是他又把打火机塞了回去。

“行吧,你也不容易,明天有啥需要的东西跟我说,哥们手眼通天,啥违禁品都能搞得到。”

“行,你赶出租车去吧。”我知道他每天和几个人拼了个出租车回家。朱靖远大踏步地走了,他开学时的寸头已经长长了,看着顺眼了不少,多少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让我多少有些宽慰,其实我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他能尽量规矩一些的,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推己及人。

我走过刺眼的探照灯,来到校门口的小广场上,空气中弥漫着烤肠和铁板鱿鱼的味道,它们来自校门口附近几个屡禁不止的小推车,推车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圈学生。

我居然在队伍里发现了严如柏。

我左右看看,他周围并无他人,于是我走上前去。

“嘿,我擦,严,买根烤肠吃?”

“啊,徐哥,我搁这排队买点吃的”

我怕被后面的人误认为是插队,于是就走到他的侧面,一边看着摆摊的大妈煎着烤肠。

“马欣茹呢?她自己回去了吗?”

“没有没有,我先出来的,她收拾东西出来得慢,我在门口等她一会儿,她先前和我说校门口卖的铁板鱿鱼挺不错的,我想着今天买点。”

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拍着严如柏的肩:

“嘿嘿,我看你这进展挺快啊,你挺能啊,啥时候能上垒?”

“低调低调”严如柏被我这两句玩笑话弄得又不好意思又得意,“八字没一撇呢,不着急,慢慢来着。”

“最近这两天你也注意点,运动会毕竟人多,别让人抓了把柄。”

“欸~”严如柏胸有成竹“那必然不能够,放心吧徐哥,哥几个都帮看着呢。”

“那就行”

严如柏拿到了两串考好的鱿鱼,我一时间也有点想吃,而我又是个规矩的人,不会插队

“我也买一串吧,正好陪你等一会”

“行”

我排到了队尾,严如柏站在我旁边向着校内张望,说实话,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也挺让我尴尬的,尽管我俩关系一直很不错,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打破尴尬,如果在来一个人就不会这样了。但我没想到严如柏先开了口。

“徐哥——”

“嗯?”

“许迪是去了市里高中对吧?”

“他妈了个逼的,你也来”我在心里暗骂道,表面上我仍旧漫不经心。

“啊,好像是吧,那你看,这一个月你也没见着她,她可不就没在这吗”

“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早没了——我为啥要和她有联系啊。”

“那你看,毕竟你俩同桌了那么久,我寻思要是有人知道应该也就是你了。”

“男的我都未必都联系着,何况女生,我也不知道太多,别问我了。”

我从严如柏的眼神里或多或少看出点什么,于是我干脆不去看他了,在这个班男生里,只有他和我同学时间最长,最有可能知道我的底细。

马欣茹终于在这个适当的时机走出了校门,严如柏立刻把之前的事情抛在脑后,赶紧迎了上去,递给她一串烤鱿鱼,马欣茹温柔而礼貌地感谢了他,他们俩一起向我走来。

“徐仄?你没和黄世庭一起走吗?”

“没有,我刚才看严如柏买的烤鱿鱼,我也弄一串,你们回去吧!不用等我。”

“那我俩先走啦。”马欣茹说。

“再见。”

他俩相伴着离开了,不知道他俩之间会聊些什么,看来白璐已经不再和他们一起了,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如果我是马欣茹,除非我是傻子,否则我不可能看不出来严如柏的态度。

当然,absolutely,毫无疑问,no doubt,毋庸置疑,如果我是许迪,我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我一直不想这么不留面子地告知自己,让自己犯恶心罢了,我一直善于自我欺骗。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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