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玉楹楚循的其他类型小说《二嫁承欢,她是疯批权臣的白月光姜玉楹楚循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紫金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马车停在楚宅气派的大门前,楚循撩开帘子下了马车,立马人撑着雨伞迎了出来。姜玉楹小心翼翼地踩着马凳从马车上下来,立在了雨水之中。原本已走开几步的楚循突然回过头来,略为不耐烦道,“都不懂规矩,没看到还有人吗?还不快多拿把伞!”在场伺候的人无不震惊,齐刷刷看向门口,竟还真有个美艳的夫人!自家大人从不带女人回府,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楚循眉头微蹙,蓦地一把夺过雨伞,折返回来亲自给她撑伞,雨珠噼啪打在伞上,不到一瞬,他半侧身子都被打湿。两人近在咫尺,就连他均匀的呼吸都听得清楚。姜玉楹心如擂鼓,她望了一眼威武的门匾,“楚循,时辰太晚,我就不到贵府打搅了。”“你的脚踝已经肿了,再不诊治是想留下隐疾吗?”楚循一脸冷漠,语气不容置疑。姜玉楹有些惊诧...
《二嫁承欢,她是疯批权臣的白月光姜玉楹楚循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马车停在楚宅气派的大门前,楚循撩开帘子下了马车,立马人撑着雨伞迎了出来。
姜玉楹小心翼翼地踩着马凳从马车上下来,立在了雨水之中。
原本已走开几步的楚循突然回过头来,略为不耐烦道,“都不懂规矩,没看到还有人吗?还不快多拿把伞!”
在场伺候的人无不震惊,齐刷刷看向门口,竟还真有个美艳的夫人!
自家大人从不带女人回府,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楚循眉头微蹙,蓦地一把夺过雨伞,折返回来亲自给她撑伞,雨珠噼啪打在伞上,不到一瞬,他半侧身子都被打湿。
两人近在咫尺,就连他均匀的呼吸都听得清楚。
姜玉楹心如擂鼓,她望了一眼威武的门匾,“楚循,时辰太晚,我就不到贵府打搅了。”
“你的脚踝已经肿了,再不诊治是想留下隐疾吗?”楚循一脸冷漠,语气不容置疑。
姜玉楹有些惊诧,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受伤的?
她被带进一间陈设简朴低调屋子,烛火摇曳,清雅的房间里泛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楚循拍了拍身上的雨丝,立马命人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袍、还有一碗姜汤。
他指了指木施上宽大的锦袍、里衣,声线冷淡,“这些都是不曾穿过的新衣,你将就一下。先喝姜汤,待会府医会过来。”
“当初,你曾救过我一命,我们两清了。”
以前,楚循在渔阳时,有一次独自一人在家,突发疾病,浑身高热不退,他的母亲翟氏去城里卖绣品,几日都不曾归家。
姜玉楹发现时,他整个人就像一条脱水濒死的鱼,奄奄一息,躺在木板床上。
她只得偷了家里的银钱,请来了大夫抓药,才及时救了他一命。
当然,后来因偷钱的事,免不了被许文惠一顿毒打。
楚循一出屋子,便有好几个仆人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朝院外走去。
他的言行举止早已印上世家子弟的烙印,与当初那个在渔阳经历人情冷暖的青涩少年,早就不一样了。
难得他还记得那事。
姜玉楹捧着热水洗了脸,简单梳洗,换好衣衫过后,她先喝了姜汤,便规矩地呆坐在黄花梨座椅上。
目光落在了桌案上那碟子山楂点心上,还记得儿时,她最馋这酸甜的味道,楚循不是一贯都不喜欢这味吗?
那日在衙门他的案桌也摆放了一碟子。
姜玉楹心底多少生出了几分不真切的感觉来。
在她怔神之际,楚循已换了一套衣袍,领着一个老大夫进来,大夫一番仔细诊治后立马开了方子,“夫人并无未大碍,脚裸处并未伤到根骨,用冰敷一下消消肿,老夫再开点草药,修养几日便可大好。”
老大夫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
楚循见她心不在焉,突然叫她,“姜玉楹,都听清了吗?”
姜玉楹下意识抬眼看他,他眸光幽深,明显饱含着一种她不太理解的复杂情绪。
“我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楚循,我该回去了。”
楚循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大夫说了要先冰敷消肿!”
这时,仆役把冰袋呈了上来,他顺手就接过冰袋蹲下身来。
姜玉楹慌忙往里缩了缩脚丫,可下一瞬,一只大手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脚踝,还把她的脚搁在他自己的双腿之上!
衣摆自然下垂,她里面穿的根本不是缚裤,而是无裆无底的四袱衫,一阵风吹来,只觉得凉幽幽的......
裤腿被一圈圈卷起来,他修长的指尖如同冰块一般,触碰到她有些发烫的肌肤上,引得一阵阵战栗。
“不要!我......自己来......”
楚循置若罔闻,眸光到底没再乱瞟,若无其事地帮她继续冰敷。
姜玉楹垂着头满脸羞窘,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伯彦,你在里面吗?伪币案,有线索了吗——”
姜玉楹挣扎着就要躲藏,可她忘了自己的脚还被他握在怀里,根本动弹不了。
楚循松开她,长臂一揽就将她摁在了怀里。
陆延昭一进门,就看到光风霁月的世子爷腿上趴着一个娇弱美人。
陆延昭的话语凝固在了唇角,平日里,邀他喝个花酒,还推三阻四,结果人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炽热似火,金屋藏娇。
看这女人还穿着男人的衣袍,啧啧......玩的花样还真多!
陆延昭脑袋里轰雷掣电,划过无数香艳画面,哪里还敢多待,慌忙退出了房间。
偏生,姜玉楹整张脸都被他摁在了怀中,她急促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喷洒。
她瞪大了一双美眸,苍天!
她早已为人妻,哪怕是逃避,也清晰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大脑嗡嗡,闷哼了一声:“楚循......”
楚循浑身一颤,撒手松开她,倏地起身,逃避似的背对着她站得远远的。
尴尬、狼狈、更多的却是懊恼!
楚循耳尖血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咳了一声,“我让你侍卫送你回去!”
直到她上了马车,都还有些迷糊。
侍卫承影递了一双绣面精致的小头履上来,“大人说你的鞋湿透了,让你换上这双。”
姜玉楹微微怔了一下,还是接受了他的善意。
承影回到屋子,抬眼就看到火盆里的火焰呲呲作响,搭在盆沿边上的衣角正是自家大人今夜穿过得那件外袍。
楚循的眉梢上凝着一层寒霜,火光照耀着他面无表情的侧颜。
那衣袍可是云锦做的,精贵着呢!
烧了多浪费?
承影恍然大悟,世子爷一贯都有洁癖,一般人根本不能近身。
今夜那女人不仅撞进了马车,还弄脏了他的外袍!
他如何能忍?
......
丫鬟锦秀撑着雨伞,躲在暗处,直到看着一个穿着男袍的女人上了马车,才转身匆匆回府。
“小姐,有个夫人从楚府出来,还穿了您的鞋......”
锦秀一脸错愕,“不可能吧,楚公子郎艳独绝,天人资质,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寡妇?”
可今日,自从楚循踏入那间屋子那一刻,他的眸光就时不时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楚循还一心向着她,帮她开脱罪责。
不对,他们之间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就算楚循看不上一个被人玩过的破鞋,可谁能保证,姜玉楹这个狐媚子不会生出什么歪心思,借机攀上他呢?
“一个手下败将,还想跟我争?”贺见雪的话别有深意,“不管她有什么心思,我都得先下手为强。”
锦秀不太确定自家主子的意思,“姑娘,你有何打算......”
“呵!一个寡妇,何足为惧?有钱能使鬼推磨,姜家那堆贪婪的穷亲戚可是我最好的帮手。”
待那个寡妇匍匐在她脚下,跪地求她,一定会很有趣!
贺见雪来了兴致,低声吩咐锦秀,“你去找人......”
**
几日后。
屋内光影摇曳,承影轻轻推门进来。
楚循放下手中的书卷,抬手捏了捏眉心,“何事?”
“大人,顾夫人的哥哥姜承业,被孙兴城带到了四方赌坊,已经染上赌瘾,恐怕迟早都要出事。”
楚循眼眸一沉,“是顾行舟给你发银子?一天天‘顾夫人’,她就没有名字?”
承影吓得满脸震惊,只觉得自己无比荒谬。
难不成自家大人真的觊觎那俏寡妇?
不然,冠上夫家姓氏这种小事他为何会在意?
楚循自是不知他心中的嘀咕,他特地警告过孙兴城,他绝没有胆子挑衅自己,更不敢明目张胆再去找姜家的麻烦。
他顿了顿,冷笑道,“孙兴城背后是谁?”
承影头皮发麻,小心地觑了他一眼,“贺见雪和孙兴城的亲姐,胡县令的夫人孙氏,最近来往密切......”
承影试探着开口,“那我们要阻止吗?”
“不用,一身反骨,总得吃点亏,才能长教训。”
**
姜玉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她撩开帘子,刚从马车上下来。
一个凶神恶煞的妇人忽地窜了过来,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拽住她的袖子,“死丫头,你大哥的死活你都不管吗?”
姜玉楹急忙挣脱她的撕扯,朝后退了几步。
许文惠的尖锐声音萎了下去,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他们抓了你大哥,说是五天之内若凑不够银钱,就要剁你大哥的手!”
“阿吟,你会凑银子的,对不对?你大哥没了手,这辈子就毁了!”
门房管事和仆人们慌忙朝门口跑来,齐刷刷地看向她,不到一会,路边就伫留了许多凑热闹的群众。
人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眼看着自己的亲娘不管不顾当街撒泼,姜玉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面色一沉,“你再不起来,一两银子都没有!”
许文惠抹了把眼泪跟着她进了屋,姜玉楹命人上了茶水,她把锦帕浸入水中拧干递了过去,“娘,你先擦擦脸。大哥欠了谁的银子?欠了多少?”
许文惠接过帕子擦了擦脸,怯怯地伸出一只手。
“五百两?”
许文惠搁下帕子,摇了摇头。
姜玉楹面带愠怒,咬着牙,“五千两?”
许文惠眸光闪躲,依旧不敢吭声。
“难道是五万两?”姜玉楹气血上涌,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当初许文惠和姜承业在衙门被罚后就碰到孙兴城。
孙兴城给了他们五百两银子,还承诺成亲后把她二哥弄进万松书院里读书。
许文惠便痛快地签了那婚书,姜承业更是以大舅哥的身份和孙兴城打得火热。
姜承业跟着孙兴城去了青楼,赌坊,很快便染上了赌瘾。
赌场的人看在孙兴城的面子上,对他有求必应,不知不觉姜承业竟欠下了五万两的高额债务。
直到姜承业被赌场的人扣下,他才知道姜玉楹早就悔婚了,孙兴城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姜玉楹捏了捏眉心,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意。
如此推断,这件事便是孙兴城心生怨恨,想要报复他们故意设的局,诱骗她大哥的。
可当初,孙兴城碍于楚循的面子还特意来澜园赔罪,难道那个时候,他只是为了迷惑她?
“我最多只能凑出三千两。”姜玉楹隐隐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许文惠面色一冷,“三千两,怎么够!你嫂子还怀着孕,你想让你大哥变成废人,跟你爹一样吗?”
姜玉楹心头一阵抽痛,他爹是为了救她,才成了瘸子。
“不想。”
“你怎么就没钱,你把顾记生药铺子抵押出去,还有你这大宅子卖出去不就有银子吗?”
许文惠眼珠一转,忽地想起了什么,“孙兴城就是个黑心肝,让你改嫁是娘的不对,那日堂上那个大官是“虎子”吧?以前你跟他不是天天混在一处,他对你也上心,一有什么好东西就紧着你。”
“他肯定喜欢你,你去求他,好不好?他绝对有那么多银子!”
“虎子”是楚循小时候的诨名,许文惠果然还是认出他了。
“不行!”姜玉楹一口回绝,“无亲无故,他凭什么帮我们!”
许文惠彻底激动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跟前,死死地攥着她的手,
“你嫁给他?他这种大官,不会娶你这种二手货,你长得好看给他当妾吧,外室也行!”
“你大哥若是出事,你大嫂肯定要和离,就算娘求你,姜玉楹这么狠心想让你大哥家破人亡吗......”
姜玉楹也跟着她跪在地板上,声音却出奇的冷静,“娘,若不是你一味纵容挑唆,大哥会有今天?你若真想为他们好,为何从不严加管教?”
“你把我养大,就是想卖个好价钱?卖了一次不够,还想卖多少次?”
许文惠双眸通红,抬手一巴掌就要朝她呼过来,姜玉楹反手一把就擒住了她的手。
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姜玉楹,如果不是你爹,你早死了,你爹是为了你才变成一个废人的!你欠的债,你就该还!”
姜玉楹眼眶酸涩,心却彻底死了,“你们想攀高枝,你们自己去!我就是个寡妇,一只破鞋,没人疼,也没人爱!剁手也好,剁脚也好,关我什么事?要银子,一两都没有!”
许文惠松开她的手,两眼一黑,哐当一声,就晕了过去......
姜玉楹瞳孔猛地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循,难怪房契备案时会如此顺利。
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美眸瞪圆,“楚大人,你......到底何意?”
“登门看看我的新宅子,怎么姜夫人不欢迎?”楚循语气戏谑,行事更是我行我素。
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楚某记得契书中早已约定:房契一旦更改,我随时都可以入住,而你在找到新房前,最多只允许滞留一月左右。”
“姜夫人一贯都是守信之人,不会反悔了吧!”
一语双关!
他在暗讽当年的事。
姜玉楹脸色隐隐发白,是反悔了,反悔当年她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了他!
如今楚循偏执又狠戾,怎会放过这种羞辱自己的好机会呢?
她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意,“没有。”
楚循一抹讽意掠过唇角,吟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他云里雾里地来了一句,她摸不准他的心思,便装傻充愣并不答话。
楚循兴趣盎然地望着她,一张脸艳若芙蕖,眼眸清澈,粉红的唇瓣莹润水泽,真是诱人得很!
“日日对着这澜园的一草一木,不会触景伤情吗?”
“澜园风景秀丽名不虚传,可不合我意,这一片不如都填成一弯湖水,你觉得可好?”
姜玉楹彻底失语了。
这澜园以后是他的,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关她何事!
这时,姜家一行人都走了出来,神色各异地望着他们。
顾小宝双眼放光,兴奋极了,“楚伯父?你是来我家做客吗?我们正在吃饭......”
到底是小孩子,根本看不懂大人们的剑拔弩张,只是他的话到底提醒了姜向乾来者是客。
姜向乾的眸光从疑惑变成震惊,“虎子?”
许文惠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提醒,“楚大人,他现在可是临安的按察使大人!”
姜向乾笑得真切,“楚大人还没有用晚膳吧,可要小酌两杯?”
“好!”
姜玉楹:......
这不是客套话吗,他怎么还欣然前往!
刚一进屋,楚循抬眼就瞟到了桌上那盘熏鱼,那一桌子残羹冷炙就显得十分碍眼。
他微微蹙眉,用袖子掩住口鼻,满脸嫌弃,“恕楚某失礼,这熏鱼太难闻了,能否赶紧撤了。姜夫人,你不是从不爱吃熏鱼吗?怎么受得了?”
巨大的尴尬回到了姜家人的身上,尤其是姜向乾,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难受极了。
姜向乾模糊的记忆里,姜玉楹从不挑食,怎么就不爱吃熏鱼?
许文惠气得脸色发白,姜承业更是浑身不自在,只得沉默。
“来人,快撤,这些都撤了!”姜玉楹唇角抽了抽,转头命人重新做地道的蜀州菜系。
仆孺们迅速把一桌子菜全都撤了下去,伴着热腾腾的茶盏落下,便是冗长的沉默。
许文惠碰了一下姜向乾,姜向乾会意,斟酌着开口,“楚大人风华正茂,不知尊夫人是哪家的千金啊?”
楚循漫不经心道,“楚某还未成亲,不过楚家自幼与贺家便有婚约。”
闻言,许文惠心中不免怨恨,上次若是姜玉楹跟了他,他们哪里还需要从澜园搬出去?
“是楚大人买下了这澜园?”
“是,所以姜世伯应早做打算,到了时限,楚某便要收回此宅。若是有人想赖在这宅子里,就休怪楚某不念旧情。”
只此轻飘飘一句话,击碎了姜家所有人的幻想。
他这哪里蹭饭,是专程上门撵人啊!
许文惠差点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最终都根本不敢吱声,姜承业可能被打怕了,更不敢叫板。
姜向乾讪笑着应承,“自然,这些都得按契约办事。”
数道佳肴很快重新摆上桌面,仆人们还奉命上了一壶烈酒。
姜承业和许文惠多待一秒都难受,便先行离席了,顾小宝也被奶娘孔嬷嬷牵走。
如此,屋内便只剩下姜向乾和姜玉楹陪着他用膳,安静得连碗筷碰击的声音都显得突兀。
楚循不喜欢这样的沉闷,犹如他独自一人吃饭没什么两样。
姜向乾踌躇了半天,还是朝楚循举杯敬酒,楚循端起酒盏,视线却落在姜玉楹的身上,“姜夫人不喝点果酒作陪?”
迎着他不容拒绝的眸光,姜玉楹只得端起了酒盏,浅浅地饮下了一口。
“楹丫头,快给楚大人布菜!”姜向乾突然反应过来。
姜玉楹心头一阵窝火,难道父亲还想撮合她和楚循?
碍于颜面,她不得不起身挽起衣袖,上前帮他布菜。
楚循却反常阻止,“不必,你大晚上,你不饿吗?”
姜玉楹借坡下驴,撂下公筷索性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楚循随手夹了一块肉搁在碗里,“我看姜伯父口味清淡,而她喜辣,你们父女口味差异还真大。”
“我母亲是渝州人,我喜辣是遗传,还以为人人都与我一样会深受遗传的影响。”
姜向乾眉心直跳,忙不迭点头附和了两句,又岔开了话题,聊到很多以前渔阳的旧事。
一时间,气氛反倒融洽了很多,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姜玉楹也吃得差不多,便先行离开。
**
从前厅出来,她径直回了卧房。
沐浴更衣后,意醉微熏,她便懒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歇下。
今日楚循不请自来,还主动提了撵人的事,倒是替她省事。许文惠他们从来都是欺软怕硬,自是不敢跟他对上。
她还得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仆孺都打发了,坐吃山空,哪怕有生药铺支撑,也得精打细算。
她得为了小宝的未来谋划......
姜玉楹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睡梦中出现了无数奇怪的藤蔓,死死地缠住了她,又变成了好多手,要把她拖进阴湿的沼泽里。
咔嚓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狂躁地划破夜空,暴雨倾盆而下。
“爹,娘不要......我要死了,救救我!”
姜玉楹拼命地挣扎,身体不停地下坠,黑乎乎的水俨然淹没了她的口鼻,“不要......”
她本能想抓住一旁的树枝,忽地跌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姜玉楹一阵兵荒马乱,恨自己不能隐身,这冰水清澈透明,都快被他看光了!
方才她意识模糊前,好像还主动缠着他索吻......
要命啊!
怎么看,他们两人都暧昧不清啊。
姜玉楹紧闭双眸,怯怯道,“你先回避一下,我......的衣裙呢?”
楚循轻抚着她的肩颈,勾唇低笑,“姜玉楹,方才可是你一个劲地脱我的衣袍,非要轻薄于我,这会还怕被我看?说得谁稀奇看你似的!”
他扭头指了指座椅上叠放整齐的衣物,转身径直出去。
姜玉楹赤着脚从浴桶里出来,她盯着座椅上那件干净的红色肚兜,面色微微发烫,他怎么连女人贴身的衣物都准备妥当了?
她换上那套艳丽的云锦织金烟罗裙,雪白的脖颈上还带着水汽,裙上绣着一朵朵兰花,栩栩如生,清新脱俗,缓缓移步朝外面走去。
听到动静,坐在座椅上的楚循侧过头来,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姜玉楹只觉得那道炙热目光饱含着轻蔑和厌弃。
姜玉楹垂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谢谢......你来救我,你怎会在此?”
“你娘来找过我。”
“什么?”姜玉楹觉得不可思议。
“她希望我帮你,更准确地说,她希望你做我的妾!哪怕外室也行。”
明明他的语调清冷平静,可落在她的耳朵,却如同惊涛骇浪。
许文惠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都求到他的跟前。
太丢人了!
姜玉楹满眼难堪,嗓音沙哑,“让你烦心了!许文惠是个无知妇人,你不必理会她。”
楚循忽地攥住她的手腕,她被突如其来的大力一扯跌入了他的怀中,骇得她本能攀住了他的肩头。
男人锐利的视线顺着脖颈落到她的领口,邪气又魅惑的声音在她耳畔环绕,“我帮你如何?”
姜玉楹心口一紧,上次他的提议浮现在脑海,她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陪他一夜!
讽刺又戏谑,甚至还带着羞辱。
对于深陷泥潭中的她而言,楚循这一棵救命稻草无疑散发着极大的诱惑。
他可以帮自己解决姜承业的麻烦,还可以报复孙兴城,那么若是对上贺见雪呢?
答案毋容置疑。
她与贺见雪素味平生,为何她对自己恶意会如此之深,或许是她骄纵跋扈,习惯欺负人。
又或许是受顾行舟的牵连,夫妻一体,情人与正妻,天然的宿敌。
权贵愚人,奸臣杀人,穷人相残,本没有道理。
而楚循大抵是恨自己的!
他对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若有了一夜,以后他们还能划清界限吗?
她无比感激他能救下自己,可并不打算图一时轻松,掉进他温柔却充满杀机的陷阱里。
她蓦地松开手,用力从他怀里挣脱,“楚循,请你自重!”
楚循漆黑幽暗的眼眸仔细掠过她的脸,声线弥漫着难懂的晦涩,“姜玉楹,你就不怕吗?”
怎么可能不怕?
刹时,一股委屈涌了心头,可她根本无暇他顾,唯有不停地反抗,挣扎。
暮色如墨,姜玉楹没有拒绝楚循送她回府的提议,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沉默无言。
到了澜园,她客套道谢后便下了马车。
楚循伸出修长的手指掀开半截车帘,凝视着那道背脊直挺的娇小背影,思绪纷乱。
明明她柔弱不堪,毫无依靠,却拥有蓬勃的生命力,像野草一样韧劲。
惨遭各种苦难,她没有自怜自爱,对他抛出的诱饵还不为所动。
真是骄傲又执拗!
楚循甩下车帘,她残留在车上的气息已越发稀薄,他半阖着眼帘,露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回府!”
**
回到府上,楚循冷着脸径直便去了浴室,命人在浴桶里放满冰块。
承影一脸错愕地退了下去。
这个天气用冰水沐浴,自家大人是哪里出毛病了吗?
楚循闭目靠在浴桶壁上,强烈的寒意让他愈发清醒,也将今夜掩耳盗铃的欲望再次放大。
他抬手摸了摸唇角,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她的香甜,脑海里她勾人的媚态消之不去,心中的燥意却烧得更旺。
楚循穿好衣衫,根本没有睡意,便去了书房。
承影推门进来,恭敬地把一封信函搁在小叶紫檀书案上,“大人,是京城国公爷的信。”
楚循唇角勾起了无声嘲讽,又在跟他装什么父慈子孝?
临行前,父亲楚林甫特意把他叫回国公府,那剑拔弩张的对话场景犹在眼前。
“你此番去临安,贺家的本家在临安,贺见雪好像也去了临安,你们多接触一下,她毕竟是你的未婚妻!”
“你这几年总不在京城,你们的婚期一拖再拖,也是贺家大度不怪罪。你也该收收心了。”
楚循失笑,“你哪怕无所谓谁是我的妻子,也不在乎贺见雪的想法吗?”
“当初,顾行舟离开楚家,她可是哭得死去活来!都说你慧眼如炬,这种事都参破不了?”
楚林甫神色肃然,“顾行舟与她两小无猜,自是有些情分,人总会变的。你母亲与她也颇有渊源,楚家与贺家联姻势在必行。”
“你既已是世子,自当以家族责任为要!”
楚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腔调嘲弄,“是吗?和你当年一样吗?”
楚林甫横眉怒目,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你这个逆子。当年我也是身不由己,事出有因,如何能相提并论!”
“处理完朝堂上一堆破事还不够,回府后还得佯装岁月静好,处理内宅的钩心斗角吗?”他的眸底染上了凌厉的冷意,
“我可学不来父亲端水的本事,能一边抛妻弃子十几年,还能一边另娶高门贵女,最后妻不成妻,妾不成妾!”
楚林甫被他这一连串明嘲暗讽怼得哑口无言,良久才道,“你......你是想拒了这门亲事?”
“没有!”霎时,楚循脑海里闪现出一道人影,他还是坚决否认了。
五年过去,一个对他始乱终弃的女人,如何值得留恋?
娶妻而已,娶谁不是一样。
楚循拆开信封,果然不出所料,通篇废话,唯有一句重点:
刘太后身体有恙,朝局动荡,临安那滩浑水别陷太深!
楚循合上信纸,沉声问道,“孙兴城,怎么样了?”
承影如实禀道,“断了两根肋骨。”
“把人给我扣下来,先去把他右手的手筋挑断!”他眼眸中的杀意骤起,孙家的手伸得太长了。
他们敢放肆,就得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胡知县不是在迎春院有个相好吗?帮她赎身,送到孙府,做得隐蔽点!”
——
澜园。
姜玉楹刚进屋,许文惠就急匆匆赶了过来,全然无视她的落魄颓丧,反而一眼就注意到她艳丽的衣裙。
许文惠神色一喜,“楹丫头?事成了?他答应了?”
来人身着一袭象牙白锦袍,腰间挂着玉佩,一张脸如珠如玉,俨然一副谦谦君子相。
“大哥,”贺见雪立马变得温婉端庄,“没有什么,不过是这位夫人不小心弄碎了我的镯子。”
姜玉楹不紧不慢,“原来贺家是这么个规矩,你的丫鬟自己打了人,还碰掉镯子,算是我不小心。”
贺止渊神色一凛,“锦秀,是这样吗?”
“大少爷,是她出言不逊......冒犯小姐,还推我......”
锦秀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自己回去领罚!”
贺止渊转身面对姜玉楹时,已然恢复了温润谦和的模样。
“这位夫人,家仆冲撞了你实在失礼,这浮光锦的银钱算在我贺家头上,赠送予你,还望见谅。”
这不明摆着打贺见雪的脸吗?
贺见雪温和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大哥,我的镯子可是御赐的......”
“听说有人要报官?”一道慵懒的男音由远及近,在冷凝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贺见雪眼神一亮,“伯彦,你怎么在这?”
她好似找到了靠山,不动声色朝楚循挪了挪步子,两人的衣袂交织到一处。
他眉梢微挑,漫不经心道,“故意打碎御赐物件,其情节严重者,可视为蔑视皇权,欺君罔上,罪同谋逆造反!”
姜玉楹垂眸敛眉,也掩饰不住心底的失望。
男人低沉的嗓音还在继续,“到了堂上,讲究证物一致,那可得交待清楚是谁先动手,还得交待,戴在手腕上的玉镯,怎么就掉在地上了呢?”
贺见雪心中顿感不妙,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他唇角笑意深沉,可她还是捕捉到,男人瞳仁的深处渗出一股难以察觉的冷意,诡异森寒,让她胆怯。
贺见雪一阵心虚,下意识摇了摇头,“算了吧......”
“明明是她打碎了御赐的玉镯,她该给姑娘道歉!”锦秀还不死心。
姜玉楹紧咬着唇瓣,道歉的话语,始终说不出口。
气氛僵持之际,贺止渊拱手告罪,“这位夫人,一只玉镯而已,不必理会。”
他实在有苦难言,他和楚循还有几位文人雅士,原本在对面的雅阁里畅谈。
这里争吵的动静恰好引起他们注意,他一时兴起起身一看,才惊觉对面的竟是自家的婢女。
按察使大人楚循在此,哪里还敢耍贺家的威风,方才火急火燎赶过来制止。
也不知道妹妹为何看这妇人不顺眼了,这种阴损的招式在后宅还能勉强用用,光天化日下,还有按察使大人楚循和万松书院山长在此,他们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宣扬出去,贺家的名声就完了!
楚循冷冷开口,一锤定音,“既然当事人不追究,那就到此为止。”
贺见雪幽怨地看了楚循一眼,跟着贺止渊走了。
屋子里的人陆续离开,翠喜先她一步去叫马车,姜玉楹抬脚往外走。
楚循忽地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屏风后面的隔间,这里是专门更换衣裙的地方,相对隐秘,说话也方便些。
“楚循!你要干什么!”
楚循松开她,将她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一袭素白的衣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浑身上下毫无点缀,唯有耳垂带着一对莹润的珍珠耳环。
一身碍眼的寡妇妆扮。
“你到这里做甚?贺家的礼你收得起吗?”
“我买衣料,这对主仆自己来碰瓷,也能怪我?”
“买衣料?给姜承业?”
姜玉楹蹙着眉,“怎么可能,你那套衣袍被我穿过了,我想还你一套新的。”
楚循戏谑的目光在她身上巡视半天,“还了,就不欠我人情了?就可以跟我一刀两断了?”
他这话经不起细想,姜玉楹生怕激怒他,只得转移话茬,
“孙兴城的事,谢谢你!”
“一句空话就想打发我?姜玉楹你可真会打算盘。”楚循轻笑了一声。
姜玉楹有些不自在,犹豫着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诚心想感谢,或者你告诉想要什么谢礼......”
“我想要的你给得起吗?”
姜玉楹双脸发烫,心烦意乱,“你到底要说什么?”
楚循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一张脸艳若芙蕖,又楚楚可怜,显得柔弱可欺,那双眉眼妩媚中又透着清澈,当真勾得人心痒。
他喉结滑动,清了清嗓子,“贺见雪不是善茬,比孙兴城更难缠,你今日得罪了她,可想过后果?她要对付你,易如反掌。”
“难道我忍气吞声,就能免受这些恶意吗?”姜玉楹声音颇为疲怠。
楚循心中好笑,几年不见,她倒生出了一身反骨。
“到时候她欺负你,你准备又去求谁?”
听到他的嘲讽,姜玉楹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想起雨夜那日自己的狼狈,心里愈发堵得慌,“不求谁......”
她根本没指望过他,他好像误会了,但是越描越黑,解释也是徒劳。
楚循半眯着眼眸,陡然逼近她,将她整个人逼迫到墙角。
两人近在咫尺,就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他俯身凑近在她耳边提醒,“若真遇到麻烦,还是来求我。”
姜玉楹蓦地抬头,心跳骤然加速,“不是大人说的吗,我给不起!”
抬眼就对上他喉结如玉,流畅的下颌线,清秀俊俏的侧颜带着锋利,他眉梢上挑,唇角含笑,就像是在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一晚上而已,你自己考虑。”
“楚循,你......!”她又羞又怒,抬手一巴掌就朝他脸上抽了过去。
楚循轻易就擒住她的手腕,猝不及防,她就被抵在墙壁上,背脊一阵冰寒,绾好的发髻散落,一头青丝,几缕飘在脸颊。
他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姜玉楹,希望你的骨头比嘴硬!”
说罢,他蓦然松开手,弹了弹衣袍,径直离开了隔间。
姜玉楹无力地倚靠着墙壁,胸口上下起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得不承认。
楚循早就变了,他以往虽恣意不羁,却绝不会逼迫自己,他再也不是那个为了她搏命的少年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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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贺见雪回府后,她心中的愤怒都还在滋长,她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顾行舟曾告诉她,只是胡乱娶了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随时可以休妻的。
结果不仅媚眼如丝,还是个伶牙俐齿的!
按照顾行舟一贯挑剔的品味,若真是随便找的粗鄙女人,他何必娶她为妻?
所以,顾行舟对她其实也是动了真情的,看来,他还是对自己也是有所隐瞒啊。
今日原本她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万万没想到运气如此差。
“姑娘,那寡妇太嚣张了。”婢女锦秀满眼愤恨。
“岂止嚣张,还妄图攀高枝呢!”贺见雪脸上难掩阴鸷,抬手看了一眼手指上艳丽的蔻丹,
“那晚,她不就得逞,还进了楚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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