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清月慕容怀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娇有毒,九皇子宠妻上瘾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长风绕青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鄢三十四年,大暑,苦夏。九皇子府后宅,玉清院。“小姐,太后娘娘又遣人来请您进宫了。”云苓轻步行过游廊,寻到廊下纳凉的江清月,伏在她耳边轻声言语道:“太后娘娘这一个月都唤您七回了,那几位公主都没叫的这么勤过。”云心在一旁扇着扇子笑道:“太后娘娘当真是惦记您,奴婢瞧着,都快把您当亲孙女了。”江清月倚在藤椅上眼睫微阖,冰肌玉骨柳眉婉垂,浅眠中神色恬静,耳畔的青丝随风微拂。一袭素净凉爽的广袖天丝裙束住盈盈一握的腰身,裙面雾山色打底,裙摆坠着墨绿,其上挑染几支翠荷宛然如生。此下时节,日上两竿就已经热得人生乏。江清月睁眸,瞧着快要被晒冒烟的青石板地,良久,不情愿地叹了口气。“又要进宫,这一天天净折腾我。”江清月懒懒散散地起身回屋,云苓云心连忙...
《娇娇有毒,九皇子宠妻上瘾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大鄢三十四年,大暑,苦夏。
九皇子府后宅,玉清院。
“小姐,太后娘娘又遣人来请您进宫了。”
云苓轻步行过游廊,寻到廊下纳凉的江清月,伏在她耳边轻声言语道:“太后娘娘这一个月都唤您七回了,那几位公主都没叫的这么勤过。”
云心在一旁扇着扇子笑道:“太后娘娘当真是惦记您,奴婢瞧着,都快把您当亲孙女了。”
江清月倚在藤椅上眼睫微阖,冰肌玉骨柳眉婉垂,浅眠中神色恬静,耳畔的青丝随风微拂。
一袭素净凉爽的广袖天丝裙束住盈盈一握的腰身,裙面雾山色打底,裙摆坠着墨绿,其上挑染几支翠荷宛然如生。
此下时节,日上两竿就已经热得人生乏。
江清月睁眸,瞧着快要被晒冒烟的青石板地,良久,不情愿地叹了口气。
“又要进宫,这一天天净折腾我。”
江清月懒懒散散地起身回屋,云苓云心连忙拾掇起来。
换好宫装准备出门时,江清月随口问了一句。
“容怀哥哥呢?”
云苓云心摇摇头表示不知,倒是窝在树上的云生冷不丁答道:“殿下一早也进宫了。”
江清月让他从树上下来,皱眉问道:“大热天你非窝树上吗?”
云生抬头四处看了看,答:“属下怕树上藏刺客。”
云苓云心扑哧一笑,江清月无奈地摇摇头。
“找个凉快地方呆着去,平白中了暑气容怀哥哥定要罚你。”
云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囫囵点点头闪身没了踪影。
宫里来的掌事姑姑候在前堂,见江清月出来,放下手中的凉茶连忙起身迎上来。
“老奴见过江姑娘。”
“姑姑免礼,咱们走吧。”
江清月不欲多寒暄,抬步就往府外候着的马车走去。
云心往前递上小巧的药箱,却被掌事姑姑往回推了推。
“太后娘娘说了,回回请您进宫都要查一遍药箱实在麻烦,上回您的药箱叫太医院的太医瞅了两眼,现下宫里已经给您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备着了。”
江清月脚步一顿,蓦然回身,唇角带笑眼中却藏着几分审视朝掌事姑姑探去。
“我的药箱被哪个太医瞧过了?我怎的都不知道呢?”
掌事姑姑客客气气地躬身:“太后娘娘说您这药箱实在精巧,就叫太医院的众太医都瞧过了,还让尚宝局的能工巧匠也瞅了两眼,众位大人都对这做工赞不绝口呢。”
江清月眼眸微眯,暗中朝云苓云心使了个眼色。
神色闪过几分烦躁,江清月转身上了马车,却又在掌事姑姑上来后,又浮出无害的笑意。
“姑姑别见怪,我也只是忧心药箱里头防虫的涂层被人碰了,那可是带着细微毒性的驱虫散,虽不会害人性命,但贸然触碰的话手上也起疹子的。”
掌事姑姑笑着点点头:“老奴晓得了。”
江清月抿了抿唇,从马车的暗格里摸出一碟干果,边吃边打量着窗外出神。
当年事发后,她藏进了九皇子府。
宋少傅看她伶俐将她收为养女,带在身边与九皇子慕容怀一同教导。
起先外界并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后来众皇子到府里来羞辱慕容怀时无意碰见了她,众人这才知道,九皇子府上还金屋藏娇了个可人儿。
谣言四起,有说她是慕容怀的童养媳,还有说她是养做通房侍妾的。
更有甚,还谣传她是九皇子的母妃,梅妃娘娘与宫外不知何人的孩子。
当时皇上在御书房问了宋少傅一句,吓得宋少傅转头将她带进宫,领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常年被头疾纷扰,江清月凭着一套按摩的手法成功讨得太后欢心,加之她自学医术越发精湛,渐渐的太后有个头痛脑热就将她唤进宫去。
后来连带着后宫嫔妃因太医皆男子而不方便,或本着讨好太后的心思,也有受她诊治的时候。
她被拢到了太后羽翼之下,关于她的各种谣传才渐渐平息。
前几个月,太后忽然一连好几天食欲不振日日犯呕,当时她恰好不在京城,太医们诊来诊去瞧不出个所以然。
待她回京后,当日就被急传进宫。
天灵盖上几针下去,太后顿时胃口大开,饿得连吃三碗。
自那之后太后便隔三岔五叫她进宫,这个月更是隔一两天就传一次。
正如她的小侍女云心所说。
朝中的几位公主,都不如她被太后叫去的勤。
江清月望着窗外渐入眼帘的宫墙,一抹焦躁如蚂蚁般在心里乱爬。
三年前她无意间得知,原来当年她江家一案中,居然也有太后的手笔。
若太后没有催促皇上即刻抄斩,那本可以再审一审那些疑点重重的证据......
只可惜,这些人合起伙来,铁了心要她江家覆灭。
那时起,她便开始给太后下毒,时至今日太后已经毒入骨髓,只待她药引子一下,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江姑娘,到宫门了。”
江清月回神,眼帘垂下遮住其中的寒光。
顶着烈日往太后宫中去的路上,江清月目光散在熠熠生辉的宫砖红墙。
她要的是太后受她掌控,可如今看来,仅凭她下毒还是欠了些火候。
“老奴见过九皇子殿下。”
江清月脚步一顿,抬眸望去,而后神色欢快了不少。
慕容怀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一袭玄墨缂银丝蟒袍着身,明珠素簪束于发冠之上。
“容怀哥哥!你怎么在这呀?”
慕容怀缓缓回身,抬手娴熟地取下江清月挂在步摇上的一缕发丝。
“等你。”
江清月瞬间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太后娘娘传我。”
慕容怀微微点头:“嗯,我知道。”
“那我先过去啦。”
“嗯,去吧,别惹太后娘娘生气。”
“知道啦知道啦。”
江清月笑意妍妍地点头,摆了摆小手,步子飞快地朝着太后宫里去。
待江清月身影消失,宫道另一头迎面行来一排小太监。
经过慕容怀时,末尾的小太监偷偷往慕容怀手中塞了张小纸条。
江清月进了太后宫中,行过礼第一件事就是凑到太后身边,抓起她老人家的手,声音娇甜地撒着娇摇晃。
“皇祖母~容怀哥哥也在来看您的路上呢,可是外头好热,容怀哥哥腿脚不利索,您遣个人带着华盖去接一接好不好?”
宫中无人的宫殿数不胜数,大多外面看都富丽堂皇不见荒废。
但皇宫的西北角,却有一处例外。
江清月顺着点了石灯的小径七拐八拐,临近前面一座孤殿时,放轻脚步缓缓上前。
此处临近冷宫,却又不是冷宫。
一座做工精巧的三层阁楼落满灰烬,孤零零地被围在破败的红墙里,墙檐砖缝随处可见荒草丛生。
走到紧锁的大门口往上一看,牌匾上的字已经十分模糊,仅能依稀辨出——暗香宫。
宫门前有一小块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隐约能看见有人满怀孤寂地立在那。
江清月提着昏黄的灯笼,带着微弱的暖光,坚定地朝着那人一步步走入阴影中。
“容怀哥哥,我来找你啦。”
江清月走到慕容怀身侧,朝一道狭窄的门缝里探了一眼。
里面黑漆漆一片,整座宫殿不见半点烛光,坐落在月光下显得阴森可怖。
“她好像不在。”
江清月说完,慕容怀声音很浅地嗯了一声。
良久,慕容怀转过身。
接过江清月手中的灯笼,指骨在她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
感受到江清月手背冰凉的温度,慕容怀把她有些挣开的披风重新拢好。
“走吧,回家。”
江清月点点头,眉眼笑得天真烂漫。
“容怀哥哥,把这个从门缝塞进去吧,梅妃娘娘应该用得上。”
昏暗光线下,江清月纤细的小手上捧着一枚纸包。
晚风一吹,纸包散发出一股融合了万寿菊、艾蒿和百里香等多种药材交杂在一起的味道。
江清月见慕容怀站着没动,自顾自地将纸包往门缝里塞去。
“这个是驱虫用的,临近秋日虫蚁会泛滥一阵,我新配的这个效果很好,只消在周围撒上一点,待雨水浸泡后蔓延到四周,方圆半里不会有毒虫靠近,既不会叫宫里其他人发现,梅妃娘娘也能省心不少。”
巴掌大小的纸包塞入门缝,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激起一小片浮尘。
江清月转过身,额头上的细汗被慕容怀用手帕轻轻擦去。
“阿月,多......”
“容怀哥哥,你若是跟我道谢,我就要闹了。”
江清月一口打断,抄起手臂侧过身,脸鼓成包子状,看起来气呼呼的。
慕容怀轻笑了一声,擅自牵过她冰凉的小手,转身朝宫道走去。
两人并肩迈出阴影踏入月光,散在身后的几缕青丝缓缓交缠。
“宴上吃饱了吗?”
“吃饱了,但好像还能再塞点点心。”
“想吃什么点心?”
“可是现在京城中的点心铺子都关门了。”
“哥哥砸钱,他们乐得能从关上的门里蹦出来。”
江清月一听这瞬间起了坏心思,眯起那双狡黠的眸子想了想。
“那就蒋府隔壁那条街的火茸酥饼吧。”
“嗯,那就先去蒋府吃点心,然后再去御龙衙用大餐。”
慕容怀说着,侧目朝身旁看去。
小姑娘的眼眶已不见红晕,唇角也勾着愉悦的笑,看上去心情似乎已经恢复如常。
慕容怀试探地将掌心收紧了些,攥着那只冰凉的手小心暖着。
见她面色并无异样,掌心的力道又收紧些许。
“容怀哥哥。”
慕容怀的手瞬间松开,眼神飞快躲闪,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慌乱重新将披风给江清月裹好。
“嗯,怎么了?”
“你的腿今天有痛吗?”
慕容怀手上的动作一顿,朝江清月眼中看去。
明亮中带着让他心颤的担忧,可那一片澄澈又瞬间浇灭他所有不该有的心思。
目光黯然地垂下眼眸,慕容怀错开半步:“没有,你配的药很管用,平日里几乎没有痛过。”
说完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总有些空落落的。
江清月松下一口气,三两步追到慕容怀身旁,十分自然地抓住那只温暖的手掌,一点点把自己还凉着的手蜷缩进他的掌心。
“容怀哥哥,路有点黑我有点害怕。”
黑暗中一声轻笑传来。
“你怕黑?那先前拽着云苓云心连火折子都不带,直接闷头下地道的是谁?”
江清月一本正经地装傻:“啊?是谁?”
“是啊?是谁呢?”
“不知道哇,容怀哥哥你说呢?”
“我猜是某个嘴馋的小坏家伙。”
“哼!”江清月撅起嘴,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我看容怀哥哥才是坏家伙!”
说完江清月往前跑去,不一会儿没了身影。
慕容怀倒也并不担心,毕竟这一段路没有岔口,五步一盏石灯。
且,江清月怎么可能会怕黑。
——
马车驶离宫门,片刻后停在蒋府隔壁的一条小街的巷口处。
云生将马车安顿好位置,走到巷尾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拍了拍铜环。
起先拍了两声没人应,云生又更用力地拍了两下。
“谁啊谁啊!大晚上的敲什么敲!”
门从里面拉开一条小缝,守门的伙计抬头一看来人不认识,当即脸色不好看地吼道:“你谁啊!大半夜的敲敲敲,还让不让人睡......睡,睡什么睡,嘿嘿嘿,客官您里面请。”
“我就不进了,我家小姐想吃您家的火茸酥饼,劳烦您了,我在门外立等就好。”
云生说着,将一块足有一百两的银锭,沉甸甸地放在伙计手中。
伙计接过银子也毫不含糊,说了句‘您稍等’就跑进了院子里。
江清月在马车上掀着竹帘,看到伙计变脸这一幕,笑着说道:“果然,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
慕容怀倒了杯清茶放在江清月手边,不然一会儿她吃点心准得噎着。
江清月放下左边的竹帘,挪到马车右侧的窗边掀起帘子。
云生把马车的位置停的很精妙,左边就是点心的巷口,右边不远处就是蒋府的门楣。
汪玄策跨坐马上,身后跟着两列虎臂蜂腰螳螂腿,墨云锦服腰配雁翎刀的御龙卫。
“敲门。”
一人举着火把上前,把蒋府的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门房刚把门开个小缝,下一刻就被御龙卫一脚蹬开,人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汪玄策直接策马跃上门前的台阶,肆无忌惮地纵马进了蒋府。
慕容怀确定那双白皙嫩玉般的手没有半分伤痕,这才稍微冷静了些。
“棋子被旁人摔了又不是你的错,皇祖母就算是恼,也恼不到你头上,但若是为了棋子伤到手,惹得皇祖母心疼,届时看你有几条胆子挨父皇的骂!”
慕容怀生气也罢,关心也罢。
这一通训完本以为她能听进去点,结果小姑娘扁着嘴来了一句:“容怀哥哥凶我......”
慕容怀掩在袖中的手攥紧一瞬,再松开。
深吸一口气,抬手用了两成力弹了她一记脑瓜嘣。
“惯会跟我撒娇耍无赖。”
一句话就能把江清月哄好,眉眼弯弯地去摇慕容怀的袖子。
这看似兄妹亲昵,可又透着与寻常兄妹不同的异样,使得在场几位皇子各生心思。
七皇子早在江清月被拽走的那一刻,便也一并起身了。
对他来说捡棋子不是目的。
江清月对他何种态度才是重要的。
可只要慕容怀在场,江清月的目光从来都懒得施舍给旁人半分。
向她示好这般久却依旧毫无进展,这让七皇子多少有些焦灼。
“江姑娘,棋子兴许是凑不齐了,皇祖母那里可需要我帮你解释一二?”
江清月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一眼:“七殿下打算如何解释呢?是说我没保存好棋子,还是说棋子是被四皇子殿下摔的?”
一旁的四皇子听此,警告地瞪了七皇子一眼。
七皇子恍若不觉,始终带着风轻云淡的温柔笑意看着江清月。
“没保存好棋子的并非江姑娘,而该是九弟。”
江清月瞬间咬紧后牙:“七殿下好一招嫁祸于人。”
“非也,此乃事实不是吗?”
江清月攥着慕容怀衣袖的指骨用力到发白,手背被轻拍两下,这才缓缓松开。
“依青雪来看,只需向太后娘娘明说就是了。”
几人朝岸边看去,人群中走出个样貌清秀又美目流盼的女子。
“四殿下与九殿下切磋棋艺,奈何水亭上石桌不平棋盘不稳,二位殿下棋下到了兴头上,不小心晃动了棋盘这才散落了棋子,这样不就几方无事了?”
蒋青雪步步生莲,端足了贵女的架势走到水亭前。
“家父户部侍郎蒋韦山,小女名唤蒋青雪,九殿下,青雪这个主意可好?”
众人皆看向蒋青雪,唯独慕容怀半个眼神也没给她。
拿过江清月亲手倒的茶,慕容怀浅尝一口才缓缓说道。
“皇祖母可并非蒋姑娘这般糊涂的人。”
江清月扑哧一笑,拎起鱼食兜抓了一大把,往湖里如下雨般边丢边笑:“四殿下向来重练武艺,从不涉棋画诗词这等风雅之物,蒋姑娘这话若是说与太后娘娘听,那便是将老人家当傻子糊弄。”
言罢,江清月似笑非笑地扫了蒋青雪一眼。
“这般看来,蒋姑娘好大的胆子。”
蒋青雪顿时面色又青又白。
偏偏水亭之上无人正眼瞧她,岸边的夫人贵女却又都在她背后暗中打量。
刚刚她所享受的万众瞩目,此时却大有几分如芒在背。
正当蒋青雪下不来台之际,岸边的人群中忽然传来骚动。
“有位夫人晕倒了!”
“可有人会医?快来救命啊!”
隐在人群中的一女子当即扬声道:“蒋家小姐会医术!”
众人顺着那女子所指的方向,看了看中间的蒋青雪,最后看向水亭之上的江清月。
江清月挑了挑眉,心想晕的可真是时候。
刚准备起身,就见蒋青雪忽然连连摆手。
“盈盈你别乱喊,我......”
“诶呀青雪你就别谦虚了,快来救人啊!”
魏盈盈着急忙慌地把蒋青雪拉走,众家夫人和小姐这下就有些面面相觑。
先前户部宝泉局司长魏家的女儿这么一喊,她们还以为喊的是江清月呢。
“不曾得知,原来蒋小姐也懂医术。”
有人发问,蒋青雪当即一脸为难。
“我也只是在家中,自己看着师父传给我的医书琢磨,实在是医术不精,也没有太大把握。”
看她推脱,魏盈盈急得直跺脚:“你师父不是江湖医圣吗?你的医术我信得过!不然眼下也不知该靠谁了,你快救人要紧!”
众人一听,也顾不上有疑,连忙为她闪开一片空地。
蒋青雪扭着腰端着肩膀蹲下身,先是抬眼看了看慕容怀这边,而后才毫无力道地在那位夫人身上开始按揉穴位。
江清月大致看了一会儿,忽然凑到慕容怀耳边。
“容怀哥哥,你瞧这蒋家姑娘怎么样?”
慕容怀警告地扫了她一眼。
江清月立马退开,老老实实坐回椅子上。
蒋青雪按了会儿穴位,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给那夫人喂下。
不过几息,那夫人幽幽转醒,坐起来就捧着蒋青雪的手,又是流泪又连表感激。
“多谢青雪姑娘相救!青雪姑娘真是医者仁心!不然我,我今日都不知......”
这话听得江清月眉头发紧,手指尴尬地扣椅子扶手。
侧耳听去,岸边传来窃窃私语。
“九皇子府上那位,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就是,还不如蒋家小姐心善呢。”
“有病患昏倒她坐那动都不动一下,啧啧。”
江清月偏头听着,不以为然,倒是慕容怀前前后后探了好几眼她的神色。
“娘,蒋青雪真会医术?”
“呵,为娘看她倒是失心疯了,此等伎俩也敢耍到宫里来,攀权附贵的心思太过昭然若揭。”
江清月听到这母女的对话露出轻笑,晃晃慕容怀的袖子,朝离去的母女二人一指:“容怀哥哥,那位是哪家夫人?”
慕容怀抬头望了一眼:“刑部大理寺卿,荀大人的夫人和嫡长女。”
江清月哦了一声,在心中记下。
刑部大理寺卿......
当年为江家求过情的。
因为求情荀大人还被停职了半年。
江清月掩去眸中异样,扭头就看到岸上一群人全都盯着自己。
为首目光灼然的,正是当众救人出了好一通风头的蒋青雪。
“刚刚一时救人心急,忘了还有医术高明的江小姐也在场,抢了江小姐救人的风头,江小姐不会怪我吧?”
大鄢二十一年,冬至,天骤寒。
京都得见二十年一遇的苍茫大雪,凌乱无章的打砸声充斥于江府上下。
偏僻的杂院还未被波及,墙角处开了个一尺宽的洞,五岁的江清月身着桃红小袄,裙摆绣金丝桃花,此时正被嬷嬷推搡着往那洞里硬塞。
“放开我!我不走!我要和爹爹娘亲在一起!”
“小姐快走吧!老爷和夫人今日只怕凶多吉少了,大少爷也生死未卜,江家总要保住条血脉!”
“我不!我要爹爹和娘亲!我要兄长!”
杂院门口已经传来凌乱的兵靴声,嬷嬷顾不上那么多,用力将小丫头推了出去。
江清月哭着回过身,洞被一口闷黑的水缸堵得严严实实,娇嫩玉润的小手被石子擦破,渗出点点血迹的掌心伴着哽咽,用力拍打在坚硬的缸面上。
一墙之隔,府里的人在洞口缝隙处塞了几把杂草,而后没了动静。
江府前堂,江滁手捧乌纱帽身着官服长袍,端居天井之下,江夫人着一身诰命锦衫,手捧七珠诰命头冠立于江滁身旁。
漫天大雪盖在这对夫妻肩头,冤屈压得两人就算竭力也再无法挺直脊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从一品户部尚书江滁,贪污军饷,延误粮草,买卖官职,私印铜钱,借公充私。
正三品骁骑前锋江淮晏,通敌叛国,意指谋反。
二人罪涉当诛,圣上痛愤,下令江府上下皆腰斩庭内!即刻行刑,钦此——”
伴着天色昏暗,宣旨的尖细声落,府门被官兵从内阖上,沉重的呜嗡过后,惨呼声四起。
不知是谁手起刀落,前堂中央端坐的江滁夫妻二人双双倒地。
溅起三尺的血霎然落下,乌纱官帽和诰命头冠砸落血泊,被慌乱逃窜的下人们两三脚踏得不成样子。
天色染了墨转昏为夜,官兵们举着火把涌入西墙内的杂院。
堵在洞口的水缸被砸碎,墙外,江清月惊慌失措地爬起身。
“大人!杂院西墙有个被堵上的狗洞!”
“大人!刚刚杂院东墙头有个抱着孩子的嬷嬷想翻出去,不过一大一小都摔死了。”
官兵们粗犷的叫嚷声越过江府的墙,传进西墙府外的小巷。
巷尾的杂物堆后,江清月躲在满是倒刺的木材和碎裂的锅碗瓢盆里,捂着耳朵把头埋进膝盖,浑身打着哆嗦,小手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爹爹,娘亲......兄长,阿月害怕......”
“派几个人出去看看,休要留下半条江家余孽!”
几道兵靴渐渐走远,踏在雪上咯吱作响。
江清月藏在昏暗的巷道,双手用力捂着嘴,清泪滑落腮边。
巷尾狭窄的街口不知何时停了辆不起眼的马车,厚绒帘子掀开一角,慕容怀稚嫩的面庞带着不合年纪的沉稳。
身后忽然传来马蹄悉索声,江清月猛然惊恐回头,一眼撞进那双皓月当辉的瑞凤眸。
江清月怔了一瞬。
她曾在宫宴上见过他。
顾不上一身血污,江清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马车窗棂下。
“九皇子哥哥,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爹爹和娘亲吧!”
这称呼使得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眸微闪了一瞬,继而盯着那抹桃红的身影,浮现几分动摇。
江清月两只小手合十,星星点点的血痕遍布白皙娇嫩的手心手背。
“求求你了,九皇子哥哥......”
马车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氤氲的暖意被涌进来的风雪吹得七零八落。
宋少傅自帘子缝扫了一眼那颤颤巍巍的小丫头,很快便收回眼神摇了摇头。
“子谦,为师教你处世的第一条就是莫要多管闲事。”
慕容怀掀着帘子的手一僵,庄肃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江清月看出他的犹豫,眼神更加可怜了几分。
恰逢此时身后的小巷的拐角后,传来渐行渐近的兵靴踏雪声。
江清月急得杏眸直冒泪花,用力踮起脚尖,小手费劲地扒在马车的窗棂上。
“九皇子哥哥你最好了,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吃得少还懂事,我还会写字会研墨,我......”
慕容怀抬头扫了眼巷口,面不改色地将窗帘放下。
江清月心底一凉,扒着窗棂的小手微微发颤,冻得发青的唇瓣开开合合,嗓中却如堵了团棉絮般无声难言。
窗帘垂下,马车前的门帘掀开。
“安伯,将她抱上车来吧。”
风雪越飘越密,寒意将要把江清月完全冻僵前,她被安伯如干枯树皮般粗糙的手抱上了马车。
马蹄声细碎轻巧,藏在雪落扑簌声里渐渐走远。
留下的马蹄印和车辙很快被苍茫大雪所掩盖,不见半点痕迹。
江清月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染上冻疮的小手抱着膝盖,低着头轻轻往冻僵的手心里哈气。
慕容怀倒了杯温热的姜茶递过去,江清月先是害怕地躲了一下,而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
“阿月多谢九皇子殿下救命之恩,此下阿月无以为报,愿为九皇子殿下尽犬马之劳,恳请殿下收留阿月......”
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小姑娘眼睫还湿着,目光怯生生的,却又充满了希冀地望着他。
慕容怀木着一张脸,故作威严的握拳掩在嘴前咳了一声。
“救你一程罢了,你怎的还赖上我了?”
江清月小嘴一扁,眨眼泪光便浮出眼底。
“九皇子哥哥......”
慕容怀转开视线,耳尖微红,神色不自然地看向自始至终不见发话的宋少傅。
“师傅......”
两个小家伙如出一辙的语气,倒叫宋少傅嗤笑一声:“人是你救的,处理不了倒是想起为师了?”
“您说过,江大人并非贪污之人。”
宋少傅欲要倒茶的动作一顿,没好气地瞅了对面的小大人一眼。
慕容怀装没看到,斟了一杯茶恭敬放在宋少傅面前。
“朝中不少人都说,江大人两袖清风堪称朝内仅有的纯臣。”
茶杯喀嗒一声,落在宋少傅面前的几案上。
“子谦记得您先前说,此生若是无妻也罢,但——”
慕容怀说着,瞥见江清月皱着鼻子小口咽姜茶的小表情,难得牵起唇角。
“她看着倒是个乖觉的。”
话音落下,宋少傅打眼认真瞧了瞧缩在角落里的江清月。
小丫头捧着茶杯可怜兮兮地抿着小嘴,泪水打湿了的交绣花纹的衣襟,一身精致的袄裙因钻狗洞此时灰扑扑的,还勾破了丝线,巴掌大的小脸苍白一片,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里满是害怕,看起来狼狈不堪。
思量许久,末了宋少傅一声叹息:“子谦,日后可莫要再这般心善了。”
“你生于皇室,任何良好的品性都会害了你。”
江清月提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揣度着宋少傅的神色,被发现后慌慌张张地垂下脑袋。
宋少傅打量着江清月,得了趣般轻声一笑。
“也罢,这丫头瞧着确实讨喜。”
出宫之前,江清月与慕容怀在殿门口短暂的分开了一小会儿。
江清月被玉妃叫去,慕容怀则想自己在宫中走走。
夜晚泛凉的风中,慕容怀将披风罩在江清月肩头,亲手把系带打了个江清月解不开的络结。
“不许嫌热就脱下,若遇到危险就喊云生,我命他跟在你附近的暗处。”
月光下,江清月的眼眶还有些许泛红,听到慕容怀的话鼓了鼓嘴。
“今晚风不大,我还有些热呢。”
“阿月乖,受风着凉的话,罚你不许吃点心。”
江清月皱了皱小鼻子,懒懒地应了声好吧。
挺翘的鼻尖被慕容怀用手指一刮,披风轻薄的兜帽轻轻盖在江清月的头上。
——
御花园偏僻一角。
一条被树荫遮挡下无比漆黑的石径路口,江清月接过玉妃侍女手中昏黄的灯笼,一步步摸索着走了进去。
石径的尽头是一处小亭,里面点着两盏石灯,忽明忽暗的光线隐约能看到亭下石桌里坐着个女子。
“玉妃娘娘久等了。”
江清月走上前把灯笼放在桌上,抬手摘下兜帽。
打算解开络结时动作一顿,而后又讪讪地把手放下。
石桌前的女子转过身,一副妖媚到骨子里的容颜显露在昏暗的光线里。
“江小姐,还是说,本宫该称呼你为凝安郡主了?”
“玉妃娘娘请便。”
江清月生疏的态度,惹得玉妃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凝安郡主这也算是扶摇直上了吧?”
江清月见玉妃半天不说正事,又不知道她还要说些什么废话,干脆也懒得搭理她了。
玉妃倒也不在意是否得来回应,只是自怨自艾地缓缓说着。
“一场夏荷宴,除去你论封行赏,其他的事全都乱七八糟的。”
“本宫今日没去成,一场大戏也没看到,真是亏了。”
“不过也幸好本宫没去,不然按照本宫受宠的程度,只怕诸多大戏里,也要添上本宫被当面唾骂祸国殃民这一话了。”
江清月见玉妃自言自语说个没完,深吸一口气耐心耗尽。
“玉妃娘娘就算没去,那席宴上所发生的大小事,您不也有法子一字不差地传进您的耳中,您又何必在这与我一个不熟的人发这些牢骚。”
玉妃轻笑起来,妖媚的眉眼如春水勾人。
“本宫还与你不熟?本宫平日里与你聊天,就差把家底放哪告诉你了。”
江清月无奈摊手:“你以为我想听吗?”
玉妃摇摇头继续自说自话:“你要知道,这四四方方的天,是会把人关疯的。”
江清月又深吸一口气,直接翻了个白眼。
“那您可不能疯,皇上对您恩宠正浓呢,您若是疯了,其他嫔妃非得逮着机会欺负死你。”
“你说的没错!所以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想让皇上对本宫恩宠更盛!”
玉妃突然一把抓住江清月的手,妖媚动人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些狰狞。
“本宫想要一个孩子,本宫还没有孩子,本宫得有个孩子才能真正在这吃人的后宫站住脚,可是......可是昨日给本宫诊平安脉的太医突然说,本宫再难有孕了!”
“凝安郡主,你快帮本宫看看!本宫明明好好的,怎么就不能有孕了呢?”
“那么多人都有孩子,为什么就本宫不能有?为什么!”
玉妃忽然情绪失控,甚至还低声喊叫了起来。
江清月生怕她把旁人招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玉妃娘娘你冷静点!”
玉妃被捂住嘴呜咽了两声,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江清月见她没了喊叫的心思,便把手放开了。
玉妃捏着手绢哭得梨花带雨,江清月打量着,心觉真不怪皇帝整整半年独宠玉妃。
这哭得楚楚动人的小模样,江清月自己都思量着要不学一学。
“行了玉妃娘娘,天色不早了,容怀哥哥还等着我呢,手伸出来我帮你看看。”
玉妃小声抽泣着伸出手,满脸真切地盯着江清月诊脉时的神情。
但凡江清月皱一下眉头,八成就要泪水淹了这皇城。
“得了吧,你没事,好得很,能怀,你八成是被人给骗了。”
“什么!本宫能怀?当真能怀!”
江清月听着在耳边炸开的尖锐细嗓,伸手揉了揉耳朵没好气地改口:“您要是再叫嚷,说不定就不能了。”
玉妃虚惊一场地拍着胸脯,“能怀就好,能怀就好,该死的温太医,居然敢骗本宫!”
江清月竖起耳朵好奇问道:“温太医?哪个温太医?上回跟您说侍寝会加快衰老的温太医吗?”
“对!就是那个该死的家伙!”
江清月无语地耸耸肩,“您青梅竹马八成是喜欢您。”
这回换成了玉妃捂住江清月的嘴。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他平日里净仗着自己太医的身份骗我吓唬我,给我开的坐胎药还苦的不得了,他这个人坏透了,他还......”
“好好好,温太医坏透了。那玉妃娘娘,我要的东西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江清月一口打断玉妃,伸出手眼神示意了一下。
玉妃从袖子里拽出一团手帕放进她手里,疑惑地嘟囔道:“你要这玩意干什么?婕贵人这女红也不怎么样啊?”
“你确定是婕贵人亲手绣的?”
玉妃妖娆地倚在石桌旁,手腕撑着下巴点点头:“本宫亲眼看着她绣的,等她绣完就要过来了。”
说着,玉妃突然警觉地坐直了身子。
“你可别把本宫卖出去!”
“放心放心,这东西我不会用在明面上,也不会叫婕贵人发现的。”
玉妃听到江清月的保证,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话说,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婕贵人得罪你了?”
江清月睨着玉妃试探的眼神,面色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这就与玉妃娘娘无关了。”
“切,一说到秘辛你就跟本宫生分,本宫都将你当朋友了呢。”
江清月没理这茬,重新戴好兜帽准备走人。
“下次再见面,为我准备好永华宫主殿的香灰。”
玉妃腾的一下站起来:“你让我偷皇后宫里的东西?你没事吧?”
江清月放在桌上一枚巴掌大的白瓷瓶,提起散发昏暗光线的灯笼潇洒转身。
踏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前扔下一句。
“驻颜丹虽好,但切记服用后不得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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