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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谢令仪最新章节

顾小施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这算是顾又笙对晏家人说的第一句话。“那就少吃点,晚了要是饿了,就让下人再做。”接话的是晏佐,他笑眯眯地看着她。顾又笙乖巧地点了点头。姚芊见她开口说话,也跟着放下筷子,和她说起话来。“宝云,绣娘之后会给你新做一些衣裳,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再去铺子里挑。”顾又笙穿着素净的月牙白衣服,是她自己带来的。她素来不喜欢打扮,所以头上只有一根玉钗。姚芊:“那些首饰你要是不中意的,明天娘带你去珍宝阁选。”晏岳:“娘,府医说了,宝云妹妹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姚芊:“哦,对对,我给忘了,那就让铺子里的人送到府里,我也是怕宝云在府里闷。”晏佐:“就让他们送过来,宝云要是喜欢就都留下。”钱财乱人心。唉。顾又笙想说什么,瞄到晏安正在打量自己,便大方看了过去。...

主角:顾又笙谢令仪   更新:2025-01-16 18: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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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又笙谢令仪的女频言情小说《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谢令仪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顾小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算是顾又笙对晏家人说的第一句话。“那就少吃点,晚了要是饿了,就让下人再做。”接话的是晏佐,他笑眯眯地看着她。顾又笙乖巧地点了点头。姚芊见她开口说话,也跟着放下筷子,和她说起话来。“宝云,绣娘之后会给你新做一些衣裳,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再去铺子里挑。”顾又笙穿着素净的月牙白衣服,是她自己带来的。她素来不喜欢打扮,所以头上只有一根玉钗。姚芊:“那些首饰你要是不中意的,明天娘带你去珍宝阁选。”晏岳:“娘,府医说了,宝云妹妹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姚芊:“哦,对对,我给忘了,那就让铺子里的人送到府里,我也是怕宝云在府里闷。”晏佐:“就让他们送过来,宝云要是喜欢就都留下。”钱财乱人心。唉。顾又笙想说什么,瞄到晏安正在打量自己,便大方看了过去。...

《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谢令仪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这算是顾又笙对晏家人说的第一句话。

“那就少吃点,晚了要是饿了,就让下人再做。”

接话的是晏佐,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顾又笙乖巧地点了点头。

姚芊见她开口说话,也跟着放下筷子,和她说起话来。

“宝云,绣娘之后会给你新做一些衣裳,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再去铺子里挑。”

顾又笙穿着素净的月牙白衣服,是她自己带来的。

她素来不喜欢打扮,所以头上只有一根玉钗。

姚芊:“那些首饰你要是不中意的,明天娘带你去珍宝阁选。”

晏岳:“娘,府医说了,宝云妹妹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姚芊:“哦,对对,我给忘了,那就让铺子里的人送到府里,我也是怕宝云在府里闷。”

晏佐:“就让他们送过来,宝云要是喜欢就都留下。”

钱财乱人心。

唉。

顾又笙想说什么,瞄到晏安正在打量自己,便大方看了过去。

晏安没想到她的眼神,会这么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干干地扯出一个笑来。

她只是好奇,初到富贵地的卢宝云会是什么模样?

只是没想到,卢宝云竟好似没起半点涟漪。

顾又笙不是卢宝云,钱财也罢,晏家人的关心也罢,她不过是个旁观者。

幺妹:“唉,卢宝云要是在这,恐怕得感动哭了。”

顾又笙:“谢谢。”

她轻声说完,便朝着如真看了眼。

如真凛了凛,上前一步。

“小姐可是累了,要不奴婢先扶你回去?”

话虽然是问得顾又笙,却是对着晏家人说的。

姚芊第一个站起身来:“要不要让府医再看看?”

顾又笙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苍白如雪,唇色也是惨白的。

想着她是跌落山崖侥幸存活的,姚芊的心又拎了起来。

“没事,我去歇歇就好了。”

顾又笙浅浅地笑着。

“扰了大家的兴致,不好意思,我先回房了。”

顾又笙想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来。

如真已经机灵地上前搀扶住她:“小姐,奴婢扶着,您慢慢走。”

顾又笙走后,幺妹留了下来。

晏佐提议:“要不弄顶小轿?”

他是个武人,夫人虽然文弱,但也不是个病秧子,家里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见女儿这副模样,他想着不如弄个轿子抬着。

晏岳:“宝云妹妹大伤未愈,还是要多在床上卧养,以后还是让她在自己房里用饭吧。”

姚芊眉心紧锁:“就怕她多想,觉得自己与我们隔了一层。”

晏岳听完挠了挠头,那他没办法了。

“那要不……就还是按父亲说的,弄顶小轿吧。”

这个话题,晏安不便参与,便没有开口。

晏尧吃着饭,若有所思,也没有说话。

姚芊叹了一口气:“只能先这样了。”

半夜,姚芊从噩梦中惊醒。

一旁的晏佐被她吵醒,低声关心:“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姚芊满头冷汗,坐着不语。

晏佐索性也跟着坐了起来。

“宝云已经平安回来,你怎么还不放心?”

姚芊艰难地张开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梦境里,宝云被人割了一刀又一刀,然后跌落了山崖,她流着眼泪,求着自己快把她接回家。

姚芊的眼泪落了下来。

“宝云……宝云真的还活着吗?”

那个拿着信物来的,真的是她的女儿卢宝云吗?

晏佐:“你不相信她的身份?”

晏佐倒是没有怀疑顾又笙,毕竟她与姚芊看上去挺像的。

晏佐沉吟片刻,说道:“你若是不信,我让人去查。”

姚芊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头。

她心乱如麻,却还是安慰道:“你别担心,可能是我多想了。”


她又待了一会。

那个叫春花的丫鬟端了点心过来,这边晏安还是专心练着字,肖娘便出了她的房门,往顾又笙那边去。

顾又笙躺在床上眯了一会便醒了,毕竟是新地方。

她感知到肖娘回来,便坐起了身。

卢宝云此刻,正郁郁地坐在桌边,见肖娘进来,忙站起身来。

肖娘身上魂力醇厚,不是她一个新化形的鬼怪可比拟的,可是这样厉害的鬼怪,却为顾又笙所驱使,卢宝云心里对顾又笙又多了几分敬重。

肖娘挥了挥手,一个闪身到了顾又笙身边。

卢宝云只觉周围一片黑雾,再也看不见、听不见任何东西。

一会之后,这片黑雾才散去。

卢宝云知道是肖娘要和顾又笙私下说话,避开了自己,便也没有挣扎。

肖娘不是第一次跟着顾又笙出门了,自然知道规矩,该说不该说的,除非是真相,否则打探来的虚虚实实都不该让卢宝云听了,免得她自己生出猜想,徒增怨气。

肖娘来了又走了,卢宝云看了眼顾又笙,她只是一脸平静地在床上坐着。

卢宝云没有多嘴,出发前顾又笙就跟她说过规矩,查到真相才会告诉她,查不到的、不确定的、道听途说的,都不会跟她多说。

卢宝云心里很是焦虑,但还是忍下了。

顾又笙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却没有证据,若是真的,那卢宝云还能心甘情愿离开吗?

顾又笙突然开了口:“宝云,我还没有问过你的事情。”

卢宝云吓了一跳,没想到顾又笙会突然问到自己。

卢宝云简单和她说过,自己自小在边关小县城长大,虽然是知县家的小姐,但是府里女眷众多,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完全没差。

“我爹……我是说卢辉,除了我娘,还有六房小妾,家里还有两个嫡出的哥哥,一个嫡出的妹妹,五个庶出的妹妹和两个庶出的弟弟,我虽然是嫡女,却不受父母喜爱,但也算相安无事地长大了。”

卢宝云没有多说自己童年受过的苦难,只平静地叙述着。

“去年九月,我偷听到父母想将我送给父亲的上峰做妾,也听到了自己的身世,便求了奶娘进京,我求了好久,奶娘才松口应承下来。边关到京城,路途遥远,好在奶娘安然到了侯府。十一月的时候,奶娘回了边关,说侯府已经查明,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我……”

卢宝云似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面色狰狞起来。

“我以为……年都过完了,侯府的人才终于到了……”

卢宝云冷冷笑着。

“我让侯府的下人盯着,看到卢家的人都被流放了才肯进京……顾姑娘,若当时我没有那么执着,若当时我立刻随着侯府的人入了京,是不是我就不会死?”

卢宝云却没想着要顾又笙回答,她凄然苦笑着。

“当然不是,我不过耽搁了不到十日,可是回京这一路,却耽搁了两个月。”

二月底,她随侯府下人进京,顺利的话三月底就该到了的,就算晚一些,四月也该到了。

可是他们一行,到了五月,才挨到京城的边。

“我出发的时候身体不好,路上染了风寒,又耽搁了大半个月,后来身子倒是好了。呵,可是,侯府来的那些人中,有人对我下了药。我明明大好了,身子却日益乏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得已又在途中休养了大半个月。”


肖娘:“姚芊开始查你的身份了。”

顾又笙眼神一暗,这永宁侯是个大老粗,没想到夫人看着娇弱,却是个如此心细的。

唉,如此聪慧的人,怎么就让人抱错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还救不了自己女儿一命呢?

顾又笙倏然起身。

晏安掩下笑意,跟着站起来。

“宝云是想回房吗?”

顾又笙盯着她,柔美地撩了撩耳边的鬓发,嫣然含笑。

眼中似有盈盈星光,很是勾人。

顾又笙转向谢令仪,语调轻柔甜腻。

“谢大哥,你能陪我走走吗?”

晏岳:“……”

呃,虽然咱们家没这么多规矩,可是宝云妹妹,你叫谢令仪陪你在家里散步,还是不太合适吧?

晏安的唇角一僵。

果然是边关来的野丫头,不守规矩。

此等要求,谢大哥又怎会同意,传了出去,还不坏了谢家的名声?

谢令仪:“当然。”

晏岳张着嘴,傻傻看着他。

晏安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如真,你回房帮我备些吃食,我一会就回去了,红豆跟着我。”

如真虽然站在亭外,但是亭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犹豫地抬眼,然后应了声是,退下。

顾又笙对着晏岳、晏安颔首,率先走了出去。

谢令仪跟在她的身后,晏岳拉了拉他,被他无情地甩开。

红豆抱着大伞跟在后边,谢九哆哆嗦嗦地跟在最后,离着红豆还有好些距离。

谢令仪知道她有急事,不然不会等不到三天之后。

走远一些,他便想开口询问。

顾又笙伸手制止,带他走到一片小池塘边,才停下。

“红豆,你们就站在那里。”

红豆点头,谢九也不敢再走。

顾又笙挥手间,谢令仪只觉四周一股冷意。

“姚芊怀疑我的身份,要查我,我的时间不多了。”

顾又笙的声音不低,但是谢令仪见那个叫红豆的丫鬟和谢九都好似没有听见,便猜到她应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让人听不见他们说话。

谢令仪:“顾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顾又笙也没有客气:“帮我做事的鬼怪不少,但是人没有,我想跟你借些人手。”

“顾姑娘请说。”

顾又笙掏出一块黑色的小石头:“南阳城外,悬崖下,尚存卢宝云的尸骨。这块石头会带你找到她,请你为她敛尸。”

谢令仪心一凉,果然,真的卢宝云已经……

“当日,有人出了一千两买卢宝云一行的性命,如今山匪都已死在永宁侯手下,还活了二人,关在侯府地牢中,其中一人被我的人……被我的鬼施了搜魂,如今已经痴傻,但是他并不知道银票是谁送来的,另一个,虽然未被搜魂,但估计知道的也不多。姚芊审问过他们,知道卢宝云坠崖,知道有这一千两的事情,却没有去查。”

谢令仪面色凝重起来:“你怀疑……”

“我谁都不怀疑,但是侯府的人,我一个也不信。”

顾又笙冷冷地笑,接着道:“有人出一千两买她女儿的命,她不查,我带着信物上门,她却来查我,说明什么?”

谢令仪低下头去。

说明她知道卢宝云已死,或者,她察觉到顾又笙有异?

可是,为什么不去查那买凶杀人者?

“我和侯夫人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不是个坏人,应该做不出杀亲生女儿的事情。”

谢令仪忍不住为她说道,他与晏尧相识多年,与姚芊自然也不陌生。

“侯夫人看似柔弱,实则是个厉害的,当年永宁侯带兵去边关,她跟着过去,也是因为军中出了奸细,她怕永宁侯失察,才大着肚子跟了过去。”


大楚·西杭府

雨势渐大。

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打着一把巨大的黑伞,缓缓走在雨中,雨伞偏向一侧。

村民刚从庄稼地里跑出来,瞥了一眼。

这么大的雨还要去山上拜菩萨,可真是虔诚。

他没带蓑衣,跑得更快了些,越过那人的瞬间,浑身竟说不出的冷意,他愣了下,回过头看,黑伞压得很低,他看不清伞下的人。

村民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冒着雨继续跑着。

伞下的少女,却没有走上山的路,转而进了路边的密林。

林子后边,是一片坟堆。

少女在坟堆里转了转,四周环顾,似是找到了什么,然后拿出包袱里的一把小铲子,开始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

“莫非你也会验尸?”

那把黑伞,竟是凭空飘浮在空中,挡在她的头上。

“长眼睛就行。”

少女淡淡回了一句,手上的活不停。

荒凉的坟堆里,一伞,一人,诡异得很。

不知挖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一块残旧的草席。

贫苦人家买不起棺材,大多是一卷草席下葬。

少女的手顿了顿,从怀中抽出两块棉布,将手包了起来。

她手上小心了些,继续挖着。

一会之后,她停了下来,轻轻地掸了掸,翻开了草席。

草席之下,赫然是一具白骨。

少女只看了一眼,便将坑边的土拨了回去,又开始吭哧吭哧地将坟埋回去。

少女的一身白衣沾满了泥土,还湿答答的,她却浑然不在意,专心致志地将坟堆恢复成了原样,然后拜了拜。

坟前的木牌上,什么都没有。

坟边杂草丛生,倒像是一座无主的孤坟。

少女撑着黑伞走到村口,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穿着蓑衣,正抱胸躲在马车檐下。

“姑娘,你回来了。”

见到少女的身影,车夫立刻将脚凳拿下来放好。

少女点了点头,收了黑伞。

进了马车后,她坐在了靠门的位置,她一身污泥,雨伞更是滴滴答答地落着水。

“姑娘,去客栈吗?”

车夫在外面问着。

少女褪去了鞋袜,拿了一身干净的外衣打算更换。

“去萧府。”

她说着,挥了挥手,马车上有一片看不见的黑影织了起来。

车夫只觉背上一凉,还以为是下雨的缘故,没有多在意,继续驾着马车。

少女快速地换了外衫,穿上干净的鞋袜,然后才坐到了马车的里面。

马车周围的黑影散去,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有一道声音响起:“她说的该是真的。”

少女看了眼黑伞,眼神平静无波。

“自有人会查。”

她回了一句,便不再语,合上眼睛假寐。

……

大雨磅礴。

西杭府知府府邸,萧府。

有一白衣少女,手握一柄比寻常伞面要大上许多的黑伞,在门前站定。

她停了一会,然后才上前扣了扣门。

没一会,便有一青年壮汉探出头来。

男子没有把门打开,仅是开了一条门缝。

“是谁?”

见来人是女子,男子反而愈发谨慎起来。

“你是何人,此乃萧大人府邸。”

少女手中的黑伞略微上扬,露出一张白皙娇美的脸来。

俏挺的鼻梁上还落了一滴雨。

少女随意地擦了下,长长的睫毛跟着扇了扇。

她的右眼角下有颗痣,唇色有些苍白,看去似有几分病弱。

是个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的美人。

可是最近府里的事太邪乎,男子心里反而对眼前这位长相无害的少女,起了防备之心。

“我找……”

少女顿了顿,然后说道。

“我找萧景仁。”

男子一哆嗦,本想怒斥放肆,但是眼前的少女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冽。

男子咽了咽口水,将话咽了回去。

“何人来找,小的好去禀报。”

男子如是说道。

少女抬起眼,看他。

男子的心一寒。

明明长得文弱无害的模样,为何这女子的眼神如此冰冷?

家里两位爷都不是好色的主,应该不是为了私情而来。

难道是来喊冤的?

“若……若是有冤屈,要去衙门里……”

少女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受人之托,寻萧景仁有事交代。”

有事交代?

谁那么大的口气,来交代大人?

男子吃了一惊,虽然直觉眼前的少女不同寻常,却也不敢随意将人放了进去。

“姑娘见谅,职责所在,需要知道是何人来找,才能进去禀报。”

府里已经闭门谢客,却不好如此直白地拒人于门外。

男子是萧府的侍卫萧清,并不是门房,只不过最近府里出了事,萧景仁特意调了他守在门口。

少女似是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顿在那,没了动作。

萧清狐疑地看了看,少女似是在听什么。

萧清便也侧耳去听,雨势太大,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声响。

对面的少女终于又开了口。

“你进去禀报,我受诸采苓所托而来。”

少女的话一说完,萧清便吓得手一抖,脸被门夹了个正着。

好家伙,萧府果然是出了大问题。

竟然连死了六年的老夫人都出场了!

萧清忍住脸上的疼痛,反问她:“你……你可知道那是我家老夫人……”

萧清是萧府的家生子,他爹还是萧府的管家,所以他对萧家长辈的名讳还是清楚的。

“嗯。”

少女淡漠地应了一声。

房檐下,黑色雨伞上的雨滴落了下来,又落在了少女的睫毛上。

少女压低了黑伞。

“进去如是说吧。”

她的唇色苍白,说不出的病弱感。

赶了三天的路,她很是疲倦。

若不是这萧府已经黑云罩顶,她本想先去客栈歇一歇的。

这门房长得健壮,却一点也不粗枝大叶,问得细致,好是多话。

“请问姑娘闺名……”

萧清瞬间有些脸红。

少女连头都没抬,冷淡的声音从伞下传来。

“顾又笙。”

萧清应了一声,掩上了那条门缝,终于进去禀报了。

“姑娘稍候。”

萧清不敢怠慢,关上门便赶紧冒着大雨跑去主院。

顾又笙独自站在高大的朱门前,静静地等着。

少顷。

门被人打开。

还是刚才那话多的男子。

“姑娘,我家大人在书房见客,夫人请你先去花厅坐坐。”

萧清让开一步,请顾又笙进门。

萧景仁在书房会客,萧清半途遇到了夫人章梦,听是萧老夫人派来的人,以为是老夫人的远亲,便让萧清请到花厅。

萧清想着顾又笙是个妙龄少女,去见夫人也合适,便应了,但是他在萧府长大,还是多了个心眼,找了侍卫去书房禀报。

大人、夫人,两边都不得罪。

萧清知道老夫人在世时,曾属意庄家的姑娘,心里也有猜疑,这位顾姑娘会不会和庄家有干系。

萧清掩上了门,这会才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晏安在侯府享受的,不只是荣华富贵,还有本该属于卢宝云的亲情呵护。

她受尽娇宠长大,卢宝云呢?

晏安有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卢宝云呢?

这个年纪的女孩,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卢宝云可有自己的心上人?

在她知道父母要将自己送给五十多岁的老头谋取利益,在她知道父母不是亲生,在她知道是母亲将她故意抱错,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晏安娇养长大,衣食无缺,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尚且接受不了,想要寻死。

那卢宝云呢,十六年的漫长时间里,她可曾有过求死的时候?

顾又笙又想起这些日子在侯府遇到的人事,侯府的人并不算坏人,只是各有各的私心,但就是他们这一点私心,夺走了卢宝云的生路。

顾又笙化怨多年,不是没有过如此憋屈的情况,只是因为搜魂的关系,卢宝云死前那一幕太过鲜明,她心中大受震撼,连带着心境也代入了。

卢宝云只是想要活而已,她抛却了贞洁,抛却了尊严,只不过求一个活字。

姚芊心里,应该充满悔恨的,这是她欠卢宝云的。

晏安心里,应该充满歉疚的,这是她欠卢宝云的。

晏家所有人,都欠着卢宝云。

但凡他们有哪一个,对这个亲人多一分关心,卢宝云的命运都有可能扭转。

可惜,再多的悔恨、歉疚,都换不回一条人命。

而且,呵,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

从来都是,自私的人活得更长久。

冤各有头,债各有主。

杀人者,死。

不管他因何买凶杀人,杀人偿命,他逃不了了。

第二天一早,晏岳早早地候在顾又笙的房门前。

等到如真禀报后,晏岳才走了进去。

顾又笙刚洗漱完,还未用早食。

晏岳不想让宝云妹妹觉得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便说:“宝云妹妹,府里待着是否无趣?要不然我和令仪说说,早些安排你去他的温泉庄子小住?”

顾又笙面无表情地看他:“昨日娘说了,永宁侯府与谢家不可能联姻,让我断了念想。”

顾又笙说话直接又不留情面。

晏岳闻言一愣,他并不知道原来昨日,娘是因为令仪的关系才和宝云妹妹起了争执。

晏岳打着圆场:“娘一贯思虑周全,恐怕想多了。你刚回家,年纪又小,在家里多待两年再议亲也来得及,不过是去温泉庄子玩一玩,怎么就扯上了婚事?”

顾又笙:“哥哥,你帮我去传一句话给娘吧。”

晏岳:“什么?你自己去说便是,娘昨日虽然动了气,但是亲母女哪有隔夜仇的,你别担心,你要是怕娘怪你,哥哥带你去便是。”

顾又笙摇摇头,没有多解释。

“哥哥,麻烦你告诉娘,三日后,她想要知道的事,我全都会告诉她。只这三日,我托了谢大哥一件事,还要再等等。”

晏岳不知道她托了谢令仪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家娘想要知道什么事。

顾又笙身边的丫鬟红豆,已经上前赶人。

“大少爷,小姐这三天闭门休养身子,哪里都不会去,现下小姐要用早食了。”

晏岳挠了挠头,无奈地离开。

如真端了早食上来,将菜食一一摆到桌上。

顾又笙拿起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交代:“从午食开始,我只喝白粥。”

如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是顾又笙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淡模样,她便应了一声是。


那侯夫人果真是回房休息去了,晏安坐了一会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张嬷嬷也下去办事了。

肖娘见此,便跟着晏安走了。

晏安的院子离得不远,屋子里布置得很是雅致,一看就是个爱读书的,那书架上满满的书籍,肖娘瞥了一眼,没有细看。

晏安在桌边坐下,她的贴身丫鬟春花,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小姐,可是见到了那位不舒服?”

晏安闻言,瞪了春花一眼。

春花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并不惧怕。

“若让别人听见,倒以为我不知好歹,明明夺了她多年富贵,她回来了我还不顺心。唉,就算是个不好相处的,我又有何资格多说半句?”

晏安的丫鬟没有进大堂,但却是候在大堂门口的,所以春花和夏玲也见到了那位真正的侯府小姐。

夏玲:“春花说话直,奴婢们也是担心小姐心里苦。”

春花与夏玲是跟着晏安一起长大的,也是她最得力的贴身丫鬟。

晏安身世被揭露的时候,她们也很是为自家小姐担心,若是侯府认回那位,自家小姐又该何去何从?

好在,赵将军的孝期已满,二人的婚期如今已经定下。

府里多了一位小姐,倒与她们没有多大关系。

小姐受侯爷和夫人的宠爱,在身边养了十六年,果然夫人他们也还是在意小姐的,哪怕她的身份……也没有断了她与赵家的亲事。

“我心里再苦,也不及娘和宝云,以后院子里的下人要多加管束,千万不要惹了宝云不快,等到我嫁去赵家,也便没人碍她的眼。”

晏安不知道卢宝云是个什么脾性,但是设身处地想来,若自己是那个被夺了富贵的,回到家中,她必然是不想再见到那个替代者的。

“侯爷、夫人心里都是有小姐的,要不然不会急着定下与赵家的婚事,小姐也别太忧心。这事是卢氏做的,小姐当年也不过是在襁褓之中,又哪里能做得了主?”

晏安:“你也说了,做这丑事的是卢氏,我身上流着她的血。占了宝云这么多年的身份便宜,又岂能说是无辜?”

晏安知道身世的时候,只觉罪孽深重,如今她对着卢宝云,也还是羞愧不安。

她确实没做什么错事,却得了最大的好处。

但是……

但是父母养她十六年,疼她宠她,她怎么舍得?

卢家已经被流放,她又能去哪呢?

“小姐就是心地太善。”

春花说着,转移了话题。

“晚食还指不定是个什么局面,小姐要不先用些点心?”

她怕卢宝云是个不好相与的,晚食搞不好弄得大家都没胃口。

晏安思绪繁杂,应了一声便走去书桌前。

夏玲跟过来,知道自家小姐一烦心就写字的习惯,便磨起墨来。

“小姐,奴婢替您磨墨。”

晏安微微颔首,执笔写起字来。

肖娘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位小姐的字,倒是写得颇有几分风骨,是个下过功夫的。

肖娘看她十分专心,丫鬟也不再说话,另一个丫鬟则下去拿吃的了,便开始打量起晏安身后的书架。

书类很杂,四书五经、女四书、杂谈游记,各类都有。

要不就是个真爱看书的,要不就是个爱摆设的。

肖娘又看了眼晏安的字,心中微沉。

恐怕真是个爱读书的。

写出这一手好字的女子,能做出下药、杀人之事?

莫不是那卢宝云骗了顾姑娘?

肖娘浮想联翩,却没有轻易下结论。


卢宝云好恨,但是想到晏佐夫妇看顾又笙的眼神,她又心软。

那才是父母看儿女,该有的眼神。

她以为是自己不讨喜,自小不得父母喜爱,在府里过得不如一个丫鬟,后来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们亲生,莫怪他们舍得将她送给一个老头,讨一些利益。

卢家人已经被流放,她亲眼看着他们一家被押走,才跟了侯府的人回京。

她以为以后的人生会不一样,没想到侯府的门都没见到,自己的一生便已结束。

卢宝云骗了顾又笙,她不仅仅只想入府见亲生父母,她还想要了晏安的命。

只是她怕,她怕晏安万一不在因果之间,她怕自己魂飞魄散。

活着已经那么苦,她不想没了投胎的机会。

她不知道顾又笙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答应了自己,但是她愿意带她来,她感激不尽。

哪怕顾又笙顶了她的名字,一辈子做了永宁侯府的千金,她也不会后悔。

顾又笙闭上眼,她见过太多不甘心的鬼怪。

可惜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侯府煞气重,她带了两个厉害的鬼怪过来,正是归来时的老客,肖娘和幺妹。

如今,肖娘和幺妹成了她在侯府的眼线。

假以时日,侯府发生的事情,她都会知道。

卢宝云回京途中被人下药的真相,匪徒的来历,也都会大白。

顾又笙只打算在侯府待一段时日,若侥幸得到一些当年宫中的内幕也好,若得不到,她便算是为了卢宝云走这一遭。

……

顾又笙走后,大堂又陷入静默,只有姚芊断断续续的低泣声传来。

肖娘在大堂角落里坐着,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

永宁侯煞气滚滚,她都不敢靠他太近,幺妹去逛侯府了,留下她来听他们说什么。

姚芊又低声哭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擦了擦眼泪,让在一边围着的晏岳和晏安坐回去。

“让你笑话了,今儿。”

姚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并不担心,赵今小时候是养在侯府的,就跟她的儿子没什么两样,如今他和晏安的婚事又彻底定下,以后便是自己的半子。

姚芊看着赵今和晏安,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还好……

还好宝云也安然无恙。

“如今宝云妹妹回来,是件好事,夫人且宽心。”

赵今温和地安慰着,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攥着。

晏佐:“是啊,我那闺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好好待她就是。”

边关是个什么破地方,想必宝云这些年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可惜跟着去接人的下人都死了,要不也可以多知道一些宝云的事情。

晏岳:“我看宝云妹妹是个好相处的,晏安之后好好和她处处。”

晏安虽然不是晏家所出,但是养了十六年,在知道她身世的时候,晏家便已决定,还是将她当做晏家的女儿。

卢宝云回归,家里多了一个女儿。

他们从没想过,要赶走晏安,只是晏安多愁善感,所以姚芊将她和赵今的婚期先行定下,也免得晏安觉得自己无依无靠。

“嗯,宝云……我会多照顾的。”

晏安本该是府里最尴尬的,但她出嫁在即,对于卢宝云,倒不如之前那般忐忑。

晏佐见姚芊情绪稳定,便要带赵今和晏岳去书房。

“晏安,好好照顾你娘,晏岳、赵今,我们去书房谈事。”

赵今与晏安的婚期定在七月,婚事筹备很是紧张,按规矩他们是不该见面的,不过赵今是永安军的少将军,今日来侯府也是找晏佐商讨军事,只不过恰好,他来了不过半刻,门房就传进来卢宝云回家的消息。


可她来这侯府为何?

若是想要顶替宝云的身份,不该那般不冷不热……

难道,她是为了查宝云的死?

谢令仪说她所为都是为了宝云,那她一定是站在宝云那边的,宝云惨死,她是想为她叫冤吗?

想到宝云已经惨死,姚芊的泪又开始流淌。

她还没有来得及见一见她,她还不知道她长得像谁,她还没有叫过一声她的名字……

如果她多为宝云想一想,宝云就不会死了吧?

是她,是她害死了宝云吗?

呜呜,姚芊将脸埋进被子里,泣不成声。

她的心痛得像是被搅碎,如海水般深沉的悔恨淹没了她,直逼得她无法喘息。

三日后,谢令仪在傍晚登门。

他派人快马加鞭,原本四日来回的路程,他的人只用了两日,还有一日用来寻找尸骨。

幸而不辱使命,将寻到的尸骨装殓,送到了谢令仪手中。

谢令仪没有耽搁,立即就到了永宁侯府。

姚芊听着张嬷嬷说谢令仪带了一个大箱子进府,直接去了宝云房中,心一沉,立刻起身穿衣梳妆。

“嬷嬷,为我好好打扮,我要去见见,我要去见见我的女儿。”

姚芊满眼通红,眼泪却没有再落下,这三天,她好似流干了眼泪。

张嬷嬷哽咽着应了一声。

姚芊收拾妥当后,房门外也传来了如真的声音。

张嬷嬷开门,如真低着头走进来。

她抬眼看向姚芊,眼里是掩不住的惧意。

“夫人,小姐,小姐说让家里所有……所有和卢宝云有血缘关系的,都去祠堂,包括赵今。”

姚芊梗着脖子,好像突然没办法喘气。

“夫人?”

张嬷嬷着急地叫了她一声。

姚芊僵硬地看着她:“去,把所有人叫到祠堂,不,得,耽,搁。”

最后四个字姚芊似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吐出来。

姚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又道:“所有人,都换上孝服。”

如真战栗着,应声退下。

张嬷嬷抹着眼泪,将事情吩咐下去,然后回到姚芊的身边。

“夫人,奴婢替你更衣。”

姚芊呆呆地点头,任由她褪去自己的外衫,换上了一件素白色的孝衣。

“嬷嬷,我们进去后,你帮我守住了。所有下人不得靠近祠堂,找几个信得过的守在那里。”

“奴婢知道,夫人不要操心,奴婢都知道。”

……

一个时辰后,晏家人终于齐了,包括赵今,也到了侯府。

他们等在祠堂门口,并没有进去,因为张嬷嬷守在门口,说要等夫人过来。

晏佐:“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为何突然叫我们穿上孝服来此?”

张嬷嬷不好解释,只道:“侯爷莫急,待会就知道了。”

晏岳:“张嬷嬷,你好歹说下是什么事情啊,天都黑了,这样怪吓人的。”

晏尧:“哥哥,子不语怪力乱神。”

“小弟,现在的气氛你不觉得凉飕飕的吗?”

晏尧瞥了晏岳一眼,晏岳摸了摸鼻子,住了嘴。

明明就是很吓人啊。

姚芊姗姗来迟,晏佐等人见到她还吓了一跳,白天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晚上怎么好似一下子憔悴了十几岁?

姚芊整个人恍然无神,面色惨白不说,走路也是踉踉跄跄的。

晏安赶紧上前扶她。

“娘,你怎么了?”

姚芊却反应极大,推开了她,眼里还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晏安难过地看着她。

“娘……”

这边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不远处,顾又笙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慢慢走近。

她的身后跟着她带来的小丫鬟红豆,还有……

谢令仪?


这么多年,他没有再娶,一是公事繁多,二是儿女都小,也担心新妇不仁。

后宅内人的手段,他可不敢小觑。

萧夫人的位置,可不是留给庄家的!

“子昕的死,庄家有关系,但说到底,是她自己选的啊。”

庄家不是多好的亲家,诸采苓也只是看中他们家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庄家幼女小时候受过伤,无法生育。

进了萧府,孩子又是她亲姐姐生的,总不至于苛待,不求她把家管得多好,能安稳度日就行。

除了逼着子昕生儿子,急着想要庄家女生下萧家的继承人,其他的,庄家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糟心事。

庄子昕把传宗接代看得太重,拼了性命想为萧家留后,诸采苓不能说她有错。

女子难为啊。

事事岂能尽如人意?

“儿子不孝,但我萧景仁此生,绝不会再与庄家扯上其他关系。”

庄家是孩子们的外祖家,但是萧夫人,只会有一个是从庄家出来的,那就是庄子昕。

其他的庄氏女,休想再入萧府。

诸采苓:“也罢,经此一事,想必你日后会更谨慎,我就不讨嫌了。”

萧景仁对庄家有心结,她却不知,是这么重。

“大铃……”

诸采苓朝着萧芝铎伸出手去。

萧芝铎跪着往前进了一步。

男儿两行泪,不欲等闲垂。

萧芝铎却满脸的泪水。

他抬起脸,泪汪汪地。

诸采苓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他。

“大铃啊,祖母真的要走了,你可要好好做人啊……”

可千万别像你爹,娶个蛇蝎毒妇回来。

诸采苓咽回了想说的话。

“祖母……”

萧芝铎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

这双手,在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牵着自己了,一贯是暖意洋洋的。

如今,冰凉一片。

萧芝铎却眷恋地将脸摩挲在她的手心。

祖母放不下他,他又何尝不是念念不舍。

年少时,他有祖母宠着,便偷着懒不想读书。

祖母走后,他日以继夜,力学不倦。

他知道她想让他好好读书,他知道她放不下自己,他知道她盼着自己的锦绣前程。

他为她挣来了。

他已经是举人。

来年春闱,他还会做得更好。

他以为她看不见。

他没有想过,这么多年,她竟还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鬼怪的下场,很有可能是云飞烟灭,他不想她落得这样的结局。

“祖母,你放心,你放心……”

诸采苓收回自己的手,鬼气森森,她不该碰触他太久。

诸采苓对着远处的谢令仪招了招手。

“来,令仪,到姨祖母这边来。”

谢令仪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过来,身上的肃杀之气收敛。

他在诸采苓身前跪下来。

“姨祖母。”

诸采苓拍了拍他的肩膀,令仪的身形愈发矫健。

萧芝铎是个书生,谢令仪虽被押着读书,却是个习武的。

诸采苓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是她不想偏心自家孙子,可是两人往眼前一凑,明显令仪更加令人心向往之啊。

诸采苓偷偷地朝着顾又笙挤眉弄眼。

顾又笙两眼一翻,不理她。

诸采苓很快就收回了,放在谢令仪肩上的手。

“令仪啊,我走前本想再见你祖母一面的,可惜……采薇她身子可好?”

诸采苓的父母早已去世,她在世上的亲人,除了儿孙,便只有妹妹诸采薇,以及她的家人。

“祖母身子硬朗,一切都好。”

“那便好。”

诸采苓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萧景仁,看了看萧芝铎,看了看谢令仪。

“好了,顾姑娘,我也可以安心走了。”

诸采苓虽为鬼怪,却未曾伤人,到了地府,受个最轻的责罚,便可得到投胎的机会。

我倒是想把你送走。

顾又笙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诸采苓:“顾姑娘?”

莫不是顾姑娘习惯了她在一旁陪伴的日子,舍不得她走?

“你受伤过重,若不在溯洄伞下休养魂魄,别说去地府受罚,就是下到地府,魂力也是受不住。”

诸采苓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说,她还可在人间多留些时日?

哎呀,刚才那些话不都说早了嘛!

“鬼气伤人,你也不可再进萧府,好好在伞里养着,等到休养好了,我自会将你送下去。”

萧景仁确实是个好官,若不是有他身上的功德金光压着,萧府住了两个鬼怪,不出事才怪!

诸采苓黯然神伤。

她已经不是这个世间的人。

“景仁,芝铎,令仪,我走了。”

诸采苓苦笑着,消失在了伞下。

空中的毛毛细雨未停。

顾又笙也未将伞收起。

萧景仁心神恍惚,跪在那里不动。

萧芝铎趴在地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谢令仪拧着眉头,望着夜空。

“福缘善庆,祸因恶积。”

顾又笙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冰冰的。

“萧大人,你造福一方百姓,积功德于一身,莫要辜负了。”

莫要辜负了你母亲,莫要辜负了代娘,莫要辜负了萧芝庆。

莫要辜负了,西杭府的百姓。

当行而行,无所顾虑。

有过必改,罪己是也。

“萧家的祸事,因果已了。”

顾又笙撑着黑色的大伞,渐渐消失在雨中。

……

顾又笙趁着夜色,回到云来客栈。

客栈里还有些三三两两的客人在那坐着。

一如之前那次,顾又笙面不改色地撑着黑伞,走了进去。

原本说话声不小,此时都静了下来。

小二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露着牙,尽量笑着迎上前打招呼。

娘咧,小二这活计怎么还挺危险的感觉……

顾又笙点头算是回应。

她在众人的目送中,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又笙将黑伞收起,放在桌上。

她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顾姑娘,后面我那不孝子的处理手段,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诸采苓早就想问了。

顾又笙摇了摇头。

代娘的因果已了,若是有影响,也是别的因果。

诸采苓虽然总是骂他,但是儿子是个好官。

她相信他会大义灭亲,给代娘一个交代。

“可怜那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受了这么多罪。”

诸采苓遗憾,若是自己在世,即便被章梦骗了,也容不得她对孩子不好。

内宅有她看着,芝庆的日子总不会难成那样。

若不是她气萧景仁瞎了眼,若不是她不待见章梦,若不是她不放心大铃,跟着他走了,好歹她在府里……

可以早点发现后院的端倪。

一个连爹娘都不会叫的孩子,却受尽了惊吓与凌虐。

诸采苓还想再聊,却发现顾又笙已经合衣躺在床上。

鞋子一前一后地掉在床前的地上。

诸采苓闭上嘴,不再出声。

别人听不见她说话,顾姑娘却是可以的。

出去一趟,虽然不过一两个时辰吧,但别说是顾姑娘,就是躲在溯洄伞下的她,也是疲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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