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身边的人不是沈恪,而是柳芸儿。
眼皮像是被灌了铁水一般,千斤重量压得我睁不开眼。
柳芸儿没有发现我的苏醒,她自顾自地坐在床边,诉说着对我的嫉恨。
“许嫣,你知道吗?
我差一点儿就能成功了。”
“若不是你忽然出现,我就是侯府的少夫人了,我筹谋了那么多年,就因为你——”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恨意,终于不再伪装。
“就因为你而功亏一篑!”
“许嫣,凭什么?
我才是那个更早陪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他会爱上你呢?”
她用手指划过我的脸,像是真的在好奇,凭我的姿色与才情是如何赢得过她的。
“不过好在你已经时日无多了,既然醒不过来,那就不要醒了,乖乖去死,也算是对我的补偿。”
柳芸儿得意地想要离开,却被来人堵在了门口。
沈恪阴沉着脸,风雨欲来:“柳芸儿,是你吩咐桃源村的人那么对她的?”
“当初那个给你诊出喜脉的大夫已经交代了,你并未怀孕,小产一事也是子虚乌有。”
“怪不得你当初撺掇着让我将嫣儿送去桃源村,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
柳芸儿慌乱了一瞬,便又露出了那副惹人联系的无辜模样。
“侯爷,您在说什么啊,妾身怎么听不懂……”沈恪冷笑一声,掏出一沓书信,狠狠砸在了柳芸儿的脸上。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那一封封信,都是她与桃源村的书信来往。
她明明嘱咐过这些信件要立马焚烧干净的。
柳芸儿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侯爷,芸儿……芸儿知道错了,芸儿也只是因为太爱侯爷了,才会……贱人!”
沈恪狠狠打在了柳芸儿的脸上。
他双目猩红,胸膛剧烈起伏着,“来人,带下去,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
柳芸儿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吵得我额角一阵阵刺痛。
“别吵了……”沈恪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床榻,待触到我目光的一刹那,面上瞬间露出狂喜的模样。
我缓缓睁开眼,嗓音沙哑:“吵死了……”往后的日子里,沈恪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仿佛一夜之间恢复了所有的耐心,不管我如何冷漠,如何排斥,都像无事发生一般在我耳边絮语。
“嫣儿,你不是一直想让我陪你上街,就像寻常夫妻那般闲逛吗?
等你能下床了,我就包下整条街带你去逛,好不好?”
“你不是嫌侯府的冬天太冷,不如苗疆暖和吗?
我在江南置办了一处别苑,那里四季如春,等到天儿冷的时候我就带你过去,那里种满了你最喜欢的海棠树。”
我吃不下饭,他便亲自下厨给我做一些好入口的汤汤水水。
他将亲手做的饭喂给我,我只知道机械地张嘴吞咽,可还没咽下去,喉头就一阵翻涌,汤汤水水吐了他一身。
他也不嫌弃,照旧每天变着花样地做给我吃,可他喂什么,我吐什么,好似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叫我觉得恶心。
我始终不搭话,沈恪也不恼,他乐此不疲地想象着我们往后的日子:“你之前不是说想苗寨了吗?
等你好起来了,我就陪你去苗寨看看,成亲这么多年,还没陪你回过娘家呢……”我目光闪烁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
他惊喜地看着我,握紧我的手:“你想回苗寨是不是?
我这就吩咐下去,下个月,不,这个月,等你能下床了咱们就启程——沈恪。”
我淡淡开口。
“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想回苗寨。”
“我只是想要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