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索音陵台君的其他类型小说《音音池上水全局》,由网络作家“陵台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小心瞥了眼褚陵台的脸色,实话说:“女子选婿,自古以来就是很不易的。我当初愿意嫁给你,是因为我并不讨厌你,而不是非你不嫁。现如今木已成舟,咱们不能回头了。”褚陵台未发一言,只是沉默地站在我身前。好半晌,祝遗文才落寞地离开。他最后向我道歉:“索音,今日是我唐突了,你总是比我清醒些。”等他走后,我犹豫了会儿,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解释解释我与祝遗文的事。实际上他刚刚应该也听明白了,实在是简单得很。可是褚陵台的脸色好像还是很难看。“我与祝……”“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他温柔地打断我,笑容却有些勉强。后来他就坐在那儿沉默地看云客娘子的话本子,暮色四合时分,他合上书,走到我面前。“索音,我下午一直在想,你愿意嫁给祝遗文是因为合适,那么我呢?”“如果...
《音音池上水全局》精彩片段
我小心瞥了眼褚陵台的脸色,实话说:“女子选婿,自古以来就是很不易的。我当初愿意嫁给你,是因为我并不讨厌你,而不是非你不嫁。现如今木已成舟,咱们不能回头了。”
褚陵台未发一言,只是沉默地站在我身前。
好半晌,祝遗文才落寞地离开。
他最后向我道歉:“索音,今日是我唐突了,你总是比我清醒些。”
等他走后,我犹豫了会儿,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解释解释我与祝遗文的事。
实际上他刚刚应该也听明白了,实在是简单得很。
可是褚陵台的脸色好像还是很难看。
“我与祝……”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他温柔地打断我,笑容却有些勉强。
后来他就坐在那儿沉默地看云客娘子的话本子,暮色四合时分,他合上书,走到我面前。
“索音,我下午一直在想,你愿意嫁给祝遗文是因为合适,那么我呢?”
“如果没有选妃,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褚陵台真是古怪得要命。
我撑着脑袋坐在小院里想,我写的话本子都是叫女子坚强独立不依附男子而活,他看了却凄凄切切,哀婉万分,还问我什么愿不愿意嫁这样的劳什子话。
酸掉牙的。
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褚陵台躲了两日,正好新帝叫他协理秋闱,他也无暇顾及我。
我便如往常一般在书铺后院晒书晒字画,最近还学会了造纸。
只是还不太熟练,兼之心里装了事,没想到打翻了一筐清水,浇了我一身。
杜太后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踏进我这个小院时眼神很轻蔑地打量着上下,仿佛进了什么贫民窟,其中衣衫湿漉漉的我就成了格外不堪入目的存在。
她打量着我,眼里仿佛就装了四个字:“成何体统。”
我强忍着不适赶紧上前问安,她没好气地丢过来一件斗篷叫我速速穿上。
掌柜拿出咱们家最好的茶来招待,可太后嫌弃的眼神好像给她喝的是泥巴水。
唉,我暗自叹了口气,以后的婆媳关系真难处。
我不知她此番来的目的,总不至于等陛下赐婚了,六礼都要走完了,她要来棒打鸳鸯了吧。
两个人就这么干瞪眼坐了会儿,她终于找出点话头教训我。
“陵台在中枢忙了小半月,你做未来妻子的竟也不去看,送些吃用。”
我连忙起身,认了错便打算去准备东西。
“慢着,”太后慢悠悠起身,走到我面前,语气冷淡:“我见陵台选定了你,便是真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姜姑娘,若我许你权势富贵,你会愿意断了这桩姻缘吗?”
来了来了,我从前写话本子最喜欢写这种桥段。
一边是破天的富贵,一边是真爱。
如今竟也轮到我身上来。
但我面上不显,恭敬道:“我不愿意。”
太后显然不信:“为何?”
我不卑不亢道:“臣女家中还算有些富贵,并不缺钱,至于权势,这也不是我求的,所以这对我来说,算不上选择。”
太后哼了一声:“你倒诚实。”
就在这时,前庭又冲进来两人。
是褚陵台和杜云斜。
褚陵台快速走到我身边,然后,牵住了我的手。
杜娘子的脸色一僵,也跟着挽住太后的手,撒娇:“姑母不是说要来家中陪我放风筝吗?怎么绊在这里了。”
太后见了杜娘子,笑容明显真实多了。
褚陵台紧紧握着我的手,替我拢了拢斗篷,低头道:“手这样凉,怎么不换了湿衣?”
他的目光由上至下,我也跟着低头,瞥见几近透明的领口,赶紧将斗篷系得结结实实的。
“母亲,天气凉,先让索音换了湿衣吧。”
太后这倒未为难我。
换完湿衣,杜太后和杜娘子已经不见身影了。
只剩下褚陵台在替我收拾造纸的器具。
他问我太后与我说了什么,我便如实相告。
说到我拒绝太后的原因时,褚陵台没忍住笑了笑。
继而拉着我的手诚恳道:“索音,你想事情真比我要直白通透。”
这样的话,其实那天祝遗文也说过。
但我并不觉得,我只是不想叫自己太费神罢了。
我想起那天褚陵台离开前问我的问题。
“如果没有选妃,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我告诉他我想明白这个答案了。
如果没有选妃,我并不会认识京中贵女趋之若鹜的陵台君,如果没有选妃,褚陵台也不会认识我,选中我,所以……
我靠近褚陵台,轻声道:“它是一个契机,不是捆住我们的枷锁。”
褚陵台眼里藏着很浓重的情绪,隔得这么近,我看清了那是占有欲和一种冲动。
忽然,一只手扣住我的后颈迫我向前。
然后他的唇贴上来。
一开始温柔舔舐的吻也开始渐渐变得压迫强势。
其实我还想问问他怎么知道杜太后来找我,杜娘子又怎么一起来了。
但那天我们根本没说两句话,因为他一直在吻我。
他的吻温柔又强势,每每叫我快呼吸不过来时才愿意松开我一会儿。
好不容易喘口气又会被带进他怀里扣着下颚吻上来。
想要问的那些最终也都没机会问出口。
但我也大概猜得到,无非是他从杜娘子那里得知太后出宫却未去杜府便猜到了她的用意,于是赶紧赶了过来。
打过几次交道后我发现其实杜家人并不难相处。
杜太后还在记恨我毁了她精心筹谋的选妃局,对我少有好脸色,但也不至于给我使什么绊子,甚至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我这个未来媳妇面子的。
至于杜娘子,她就更好哄了。她虽然骄横,心思却也单纯。
我将她最喜欢的《浮孽记》的手稿送给她,又期期艾艾哭了两回惨,她对我便发不出什么火了。
只是经常垂着头感叹:“怎么偏偏是你呢?”
可能是我运气好些吧。
我腹诽。
但我不好这么回。
最难应付还不是太后和杜娘子,反而是褚陵台。
自那日在书铺后院的吻,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开始频繁缠着我索吻。
托他的福,我在后院置了几架屏风,也不让人轻易进入,就是怕撞见什么不该看的。
他的吻越来越放肆。
我将我的嫁妆单子拿给他看,他托着我的身子圈在他怀里吻下来。
我给他打了条新络子,刚刚缀在腰间,他按着我的后颈又吻上来。
直到我将我新写的话本子给他看:“你看!你不是喜欢看云客娘子的话本吗?她写了新的!”
他竟然真的停下来。
刚要接过,我想起这是我的手稿,赶紧收回来。
虽说他或许不认识我的字,但万一呢。
他扣住我的手,却没强抢,声音暧昧:“阿音,你玩我?”
我假笑:“我看错了,这本你看过了。”
他侧头瞥了一眼:“这是第四册,我没看过。”
褚陵台真是,执拗。
我又找理由:“这是云客娘子的手稿,她字迹潦草,你看不清的。”
他挑了挑眉,语气如常:“你的字是飘逸些,但还不至于潦草。”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我语气一滞:“你……你知道?”
继而是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知道我在写话本的人,只有祝遗文。
“祝遗文告诉你的?”
他蹙眉,像是不满:“祝遗文都知道?”
“偶尔瞧见的,”我轻飘飘揭过去,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抱紧了我,温柔道:“索音,你的夫婿还不至于这么不了解你,甚至认不出你的字。”
我想起送给杜娘子的那几份手稿。
“我替母后去杜府送东西,她就在花园亭子里看你的手稿。”
他眼神无辜:“索音,想要不认识出来实在很难。”
唉,果然是杜娘子。
他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他云客娘子就是我自己。
我有些不自在:“写话本子这种事,不像是大家闺秀会做的,我怕你不乐意。”
褚陵台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你为什么想写话本?”
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刚接手书铺时,铺子不景气,京中有名的书铺多如牛毛,于是我就花了一个月日日去别家的铺子看书,最后发现话本子总是卖得很好的。
“可是他们写的话本不好看,才子佳人,英雄救美都俗气,于是我就自己写,果然卖得不错。自那以后我就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开始写话本子了。”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你看,你说起这个时眼睛都亮亮的,明明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那我就更不会不乐意了。”
他问我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他。
我确实没什么事瞒着他的,但我开始跟他讲我在商会里跟掌柜们斗智斗勇、唇枪舌战。
我将我的嫁妆单子展开一项项指给他看:“你看,这里很多嫁妆,都是我出力赚回来的。”
褚陵台看了良久,感叹:“我妻实聪慧也。”
但没想到,成婚前两日,褚陵台又派人添了五十二抬聘礼。
他跑到我院中,将聘礼单子塞在我手中:“这都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也不差。”
我望着一箱箱抬进来的聘礼,有些哭笑不得:“这我过两日也要搬到亲王府的,你何必大费周章。”
他却执意。
和褚陵台的成婚礼,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轻飘飘的,像踩在云间。
直到褚陵台温柔地将我压在床榻,炙热的吻流连。
一夜未眠。
成婚后,褚陵台辞了原先管秋闱的差事,虽说品阶不高,但与文人举子过从甚密,说出去门生旧故遍及,难免有结党之嫌。
他是真不愿掺和朝堂之事,寻了个闲差,也彻底打消了新帝的疑虑。
他其实也很通透,他说:“做兄弟总比做君臣简单的。”
后来他又开始对我的生意感兴趣。
只是我嫌他笨,不大愿意教他,他便守在一旁陪着我。
一座宅子,两个人,过年复一年的春夏秋冬,足矣。
陵台君的笑意一下就没了。
回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姜娘子聪慧过人,留我里外不是人。”
我忍俊不禁,倒没有那么怕他了。
实话说,定亲后我也想过要不要也去这些宫宴诗会上露露面。
可我只去了一次,在那儿如坐针毡,不如算一天账来得痛快。
我也诚实地告诉过陵台君我恐怕做不了他想要的贤惠妻子。
那是他第一次拉我的手。
他替我洗净手上的墨迹,说:“一个闲散亲王,不需要多贤惠的妻子。”
我于是大言不惭地想:那我们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陵台君进宫赴宴当天,我去了一趟商会。
我将番薯的种法事项罗列在一张单子里,卖给商会里想做这个生意的人。
一张单子一百两,我又狠赚了一笔。
回家途中,一辆低调的马车将我拦住,陵台君打帘笑道:“索音,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上了马车,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
“番薯种植之法在沿海已经传开,只是不到京城,你今日不说,他们来日也会知道,不如趁此大赚一笔,是个好法子。”
我就知道陵台君明白我。
我得意洋洋:“他们之前陷害于我,如今百两赔罪,也不算多了。”
天色有些昏暗,他的音色暧昧不清:“索音做得好。”
我这才注意到陵台君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也不像往常一般与我保持距离。
转眼间,他将我桎梏在马车的一角,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我慌了神,却没有动。
他的手落在我唇上,不轻不重地碾压。
“索音,你的嘴唇好软。”
太安静了,安静得我听见了自己的吞咽声。
褚陵台此刻表现出来的是白日从未有过的强势和占有欲。
我盯着他的眼睛,唇与唇只剩下一指的距离,气息交缠。
我说:“褚陵台,我知道你在装醉。”
他愣了片刻,继而没忍住将头靠在我颈间,笑了。
笑声震颤,就如我的心跳般叫人无法忽视。
那天褚陵台没再做什么,他只在我下马车时说了一句“来日方长。”
定亲六礼已过了大半,亲王府的聘礼也送到了姜家,爹娘催我算一算,将来都充作我的私产。
于是我整日窝在书铺后院,算完了聘礼又开始算嫁妆。
褚陵台忙完了公务便会来书铺陪我,刚开始也兴致勃勃说要同我一起算,后来发现自己反添了乱便撒手了。
他也不走,掌柜的便每天给他寻些书看。
没想到他还真爱上了看话本子,一连三日,日日来看。
有一天我正晒古画,褚陵台突然问我:“这个云客娘子是谁?”
我心中一跳:“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他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有趣。她说,尊长不慈而子不必孝,夫家不德而妇不必顺,在她的话本子里,女子不管是遇上婚事不顺、父母不慈,还是命途坎坷,都有面对一切的勇气,我觉得……”
他抬头看我:“这很像你。”
我的心重重一跳。
刚想说什么,被外间一阵吵闹打断。
紧接着一道青色身影闯进来:“索音!”
我定眼望去,愣了片刻:“祝遗文。”
他冲到我面前站定,忍了又忍,脸色十分难看:“我生等到了今日放榜才敢来见你,本想叫父亲母亲……可他们说你已经定亲。”
祝遗文逼近:“你告诉我,不是真的对不对?”
他逼近的一瞬间褚陵台便起身走了过来,以书拦人,不客气道:“你若少一分鲁莽瞧见我在,便该知这就是真的。”
我有些头疼。
祝遗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痴儿,认死理。
譬如现在,他对着褚陵台丝毫不惧:“我与索音早有约定,你不过是仗着权势让索音不得不屈服罢了。”
褚陵台脸色一沉,刚准备动手。
我赶紧拦下,只想快些打发祝遗文。
“遗文,你秋闱中了我很替你高兴。可是你有一句说的不对,我们有同窗之谊,同乡之情,可没有什么约定。”
祝遗文眼神很受伤:“那天我写的信,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
我打断他,心里也有些难过:“可是你说的是或许,刚刚你也说,你是等中了举才敢来,可是遗文,若是你没中,我怎么办?难道我要再等上三五年吗?”
新皇继位时,褚陵台二十岁,比新皇只小了三岁。
虽说是一母同胞,同为亲王时也兄友弟恭,如今到底君臣有别,唯恐做臣下的有僭越之心。
杜太后不以为然,心中偏爱幼子,觉得兄长娶了家世显赫的,没道理一句士农工商不分贵贱,便叫幼弟娶个低贱的商户,这才闹着非要褚陵台娶太后亲侄女杜云斜。
褚陵台心知母亲偏私,劝阻无果,只好多次向兄长自陈以表衷心。
他对选妃本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没想到母后做事果断,把选妃列席换了个遍。
心中郁闷之际,他注意到了姜索音。
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个吃糕饼吃得手心全是碎屑的姑娘叫姜索音。
他只是见过。两次。
第一次在城外嘉宁寺,他刚奉完香火走出殿外,便看见一个张扬伶俐的女娘抄着根树枝在追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声音明媚:“你敢替我胡乱求姻缘!”
少年丝毫不惧:“姐!遗文兄有情,你有意,我替你们求一个秋闱高中,上门提亲,有什么不好!”
女娘气鼓鼓的,像寺院里一只叽叽喳喳的雀儿。
他当时却想:佛门清净之地,真无礼。
第二次,玄武街下着大雨,他坐在马车里,打帘撞见浑身湿漉漉的姜索音,像只可怜的小猫。
一个人固执地走在雨里。
他不是个善心人。
却隔着车帘,给了她一件斗篷,一把纸伞。
没想到会见她第三面。
和在嘉宁寺一样无礼,如此端肃的场合,她却偷偷躲在人家背后吃糕饼,吃得嘴唇红艳艳的。
打扮得也很简单,心思一看就不在选妃上。
可是鬼使神差地,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心中为她开脱。
选妃僵持太久了,她肯定是饿了。
于是轮到她行礼自荐时,他抬起了手,说:“就她吧。”
从嬷嬷口中得知她叫索音,家父不过正九品,江南来的商户,是家世最薄弱的。
可是他却想,选完她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从那以后褚陵台没有再见到这个小姑娘。
他去了几次诗会和雅集,脖子都伸长了也没抓到一点影子。
后来他将这件事告诉索音,索音笑得前仰后合:“陵台君想找我,还是来铺面和商会快得多。”
褚陵台窘迫得脸都红了。
不过婚事真定下来还得看新帝的意思。
杜太后不满褚陵台擅自做主,连带着也不满新帝,一个人守着太后宫殿,拉着官眷闲言碎语。
新帝倒是召见了褚陵台。
他候在一旁半刻钟,新帝批完折子,走下来按着他的肩膀叹气:“我知你不欲我多心,可阿弟,你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褚陵台猜想他或许也听了太后嘴里说索音狐媚惑主、粗鄙不堪云云。
新帝给了褚陵台最后一次重新选妃的机会。
褚陵台郑重行了一礼:“我觉得她很好,陛下若心疼阿弟,不若赐一道圣旨给我。”
新帝这边答应了,太后便再无转圜之地,褚陵台当即备了聘雁,请座师早日过礼。
又听说姜家生意众多,一家家铺子找过去,终于找到了那个诗会和雅集见不着的人。
果然第二日亲王府的人便上门来提亲,相商纳采问名。
没过多久,陵台君也来了,他竟然带了几名宫中的内侍来宣读圣旨。
一瞬间,这桩陛下亲赐的婚事成了朝野热议的话题。
对我来说,棘手的事情也很快接踵而至。
我撑着头坐在书铺里与好友商量:“我若不去送,杜娘子难免觉得我自恃身份,目中无人,我若如往常一样去送,她说不定又觉得我炫耀,天爷呀!”
杜娘子就是陵台君原先要娶的人,家世煊赫得不得了。
她爱看话本子,是我家书铺的常客,得她金口,京中泰半的娘子都会来我家书铺买书,因而从前有了新话本我都是亲自送到杜府的。
她家那真是雕梁画栋,宛若仙境一般。
可是如今……
我苦恼地看着面前的几册话本子,我真是不知该不该上门了。
不行,我不能因为我的亲事而影响了家中的生意。
于是我包了书,坐马车去了杜府。
杜府出乎意料地没有难为我,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杜娘子的闺房。
我客气地行了礼,却没有得到回应。
好在我早有准备,就心平气和地等着。
好一会儿,她顶着一双水灵灵的鹿眼回头瞪我:“陵台君真选了你做亲王妃?”
她一脸天都塌了的表情,有些恼怒:“从今以后你不用……”
“娘子,”我赶紧截断她的话,捧着话本子上前,简直是极尽谄媚,“您不如先看看近日到的新话本,里头还有一册云客娘子的浮孽记,刚刚下印呢我便拿过来了。”
家中书铺自我接手后便成了京中头列,盖因这些新奇又独一无二的话本子。
果然,她犹豫着,没再开口。
我便顺势卖起惨来:“本来也是没有脸面来见娘子的,只是心中难安,只想一吐为快。娘子与我相识多年,也知我原本欲嫁祝公子,哪里敢肖想陵台君呢。”
说完便呜呜哭起来。
杜娘子见我情真意切,也开始安慰我:“你别难过,陵台君是与姑母斗气,不想娶我这才胡乱点中了你,也是蹉跎了你的姻缘。”
杜娘子安慰了我几句,又定下一大批书,这才将我送出门。
不仅没丢掉杜娘子这个大恩客,还新得了一笔订单。
回铺子路上我懒洋洋倚靠着书案,边往嘴里塞果子便想:世上之人若都如杜娘子般单纯就好了。
回了书铺我便径直冲进后院,嘴里的话在见到来人的一瞬间都下意识咽了回去。
“陵……陵台君?”
他手里拿着我话本子的原稿,一点也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听说我险些害你丢了贵客,特来看看。”
我别扭走近,解释:“倒不至于,杜娘子心地纯善,不会就此降罪于我。”
他将原稿好好放回,盯着我笑:“云斜孩子心性,你能将她哄得没脾气,可见聪慧过人。”
被他温柔地快溺死人的眼神盯着,我恍若有种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的错觉。
他身边的侍从是个圆脸少年,性子也急:“娘子别见怪,陵台君本要去杜府救娘子出来,没赶得上,这才在书铺等娘子。”
我讪笑。
幸好陵台君没去,否则杜娘子怪罪到我身上,我就会真恨陵台君丢了我贵客了。
他好像读懂了我的心里话,没忍住笑了:“我原先担心云斜娇纵,你或许应付不来,现在看我是多虑,索音智计过人,又诚心以待,没有办不到的。”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叫我……索音唉。
后来他就常常来我的书铺,他说后院的书卷味儿叫他安心。
隔壁院子原先是家酒肆,掌事娘子回乡奔丧,我索性把院子买了下来,做造纸坊。
如今造纸价高,楮皮、黄麻、宣纸,不同的材质间价格也相差甚远,我用自家的工坊造纸,兼之收集旧纸以再造利用,如此一来每年成本便可省下四成。
我滔滔不绝讲完,注意到陵台君已经很久没有讲话,这才试探道:“我讲这些商贾之术是不是很没意思?”
他果断摇头,笑道:“我今日才觉得,你若去诗会雅集,埋没了你的才华。”
他又问我这一家书铺年利几何。
我少说两成,报出一个数字。
他斜靠在我的交椅上,挑了挑眉,感叹:“兄长实有远见也。”
我刚想问问他说的什么意思,家中的管事便急匆匆来报称商会出了纰漏。
我松了襻膊便打马往商会赶去。
原来是先前一家酒楼购置了十旦番薯,番薯生芽而不知,叫客人吃坏了肚子,闹到了商会这里来。
陵台君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此事有诈。”
我被吓得一激灵,见他身后的马车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刚刚一句话未说将他抛在了书铺。
他好像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轻声在我耳边附声道:“番薯生芽不能食,酒楼的掌柜应该很清楚,便是闹出了人命也不关你的事,可我见,他们个个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心下清楚。
果然一番交涉,商会的目的昭然若揭。
我语气有些冷淡:“郑会长,诸位同僚,今日堂中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我也听了个大概,无非是不满我姜家垄断江南番薯,售价又低,阻碍了诸位粮米的收益。”
我泰然自若坐下,饮了口茶:“大家本可以和和气气地坐下商量,可你们非要使计谋害无辜之人逼我就范,郑会长,增税禁卖这些路子我不吃,我家也不是只干番薯这一个行当的。”
堂中便有人悻悻:“一个女娃娃罢了,仗着许了门好亲事,竟敢如此咄咄逼人。”
我有些生气。
身后却突然有声音传来:“这话不对。”
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站在我身后,他打扇轻慢笑道:“若是倚仗亲事,尔等哪有在此讹姜娘子的机会。”
我脸色不太好,离开了商会。
陵台君追上来:“你在生气。”
他看人看得太清楚了,我不敢说谎。
“你在生商会的气?”
我摇头:“不至于。”
“那就是生我的气。”
我愣了会儿:“……也没有。”
四目相对,我败下阵来,如实说:“我是觉得,有陵台君你在我身边,大家就都只记得我有一门好亲事,傍了个好夫婿,全然不记得我从前在商会,在家中的铺子,也是独当一面的。”
我就是有些挫败。
他敛了笑容,正色道:“世人俗见,不用放在心上。”
他声音温柔又缱绻:“索音的优秀,你我悉知。”
我后来意识到我的担忧不是由商会一桩事来的,而是从赐婚那日起我就在担忧。
只是今日借机发泄了而已。
我已经好几日没去过书铺了,倒不是别的,后日便是纳吉礼,男方在祖庙卜筮问吉,若得吉兆,便会将卜筮的龟甲送来,按照我们江南的习俗,我得回礼。
可惜我女工实在拿不出手,只好打条络子。
便是这条络子,也费了我好一番苦心。
陵台君真是个不扫兴的人,他高高兴兴地收了我的络子,还将它缀在腰间。
临别前,我想起什么,追上去。
“你后日是不是要进宫赴宴?”
他挑眉:“想去?”
我连连摆手:“只是我想起杜娘子肯定也会去,所以……”
我指着他腰间那条难看的络子,说:“能不能别戴这个?杜娘子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很不乐意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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