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聿娴宁傲雪的其他类型小说《躺赢!换亲后被国公府宠翻了宁聿娴宁傲雪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华雪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珠问宁聿娴,“三娘子,不若我们逃吧!您辛苦经营多年,我们能去的地方可多了!离开这儿,您就不会伤心了。”宁聿娴摇头,“我若走了,倒落了下乘。”“我打拼出那些产业,就成了见不得光的......”“我不会走,我就呆在这儿。”小珠落下泪来,“三娘子,那您......真要嫁给那活死人吗?”宁聿娴沉默许久,说道:“其实大郎和文宸说得没错,嫁给活死人,是比嫁给文宸松快些。”小珠听了,愈发伤心,“可您和三郎曾经那样要好过......您瞒着所有人打下这样的江山,不就是在为三郎谋划?结果他......”宁聿娴闭了闭眼。是啊,她岂能不恨!她宁愿相信文宸有苦衷。但,什么样的苦衷,会令他做出这样伤她心的事?无论他有怎样的苦衷......既然伤深深地害了她,...
《躺赢!换亲后被国公府宠翻了宁聿娴宁傲雪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小珠问宁聿娴,“三娘子,不若我们逃吧!您辛苦经营多年,我们能去的地方可多了!离开这儿,您就不会伤心了。”
宁聿娴摇头,“我若走了,倒落了下乘。”
“我打拼出那些产业,就成了见不得光的......”
“我不会走,我就呆在这儿。”
小珠落下泪来,“三娘子,那您......真要嫁给那活死人吗?”
宁聿娴沉默许久,说道:“其实大郎和文宸说得没错,嫁给活死人,是比嫁给文宸松快些。”
小珠听了,愈发伤心,“可您和三郎曾经那样要好过......您瞒着所有人打下这样的江山,不就是在为三郎谋划?结果他......”
宁聿娴闭了闭眼。
是啊,她岂能不恨!
她宁愿相信文宸有苦衷。
但,什么样的苦衷,会令他做出这样伤她心的事?
无论他有怎样的苦衷......既然伤深深地害了她,那就决裂。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半晌,宁聿娴轻声说道:“小珠,以后唤他文家三郎。”
他已不是我的三郎啦!
小珠轻声说是。
晚膳时分,林氏依旧命人按兵不动,不给宁聿娴房里送膳食。
毋须宁聿娴吩咐,小珠已命人去百燕楼拿了上等的膳食来。
只宁聿娴无心饮食,小珠含泪跪求她用了一碗粥。
宁聿娴刚用完粥,小珠在收拾的时候,突然身子晃了晃,软倒了下来。
宁聿娴急忙扶住小珠,才知她浑身发烫,还呕了血!
她立刻命人去郎中。
不曾想,麻二媳妇洋洋得意地过来了,“三娘子,小珠生病了啊?我来传侯夫人的话......三娘子想救小珠也行,什么想通了、答应了侯夫人的话,那郎中就什么时候来给小珠问诊。”
宁聿娴死死地盯着麻二媳妇。
渐渐的,麻二媳妇从小人得志、变得忐忑不安,最后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你这样看着我作甚?这、这是侯夫人的命令,又与我无关!”
宁聿娴直接一耳括子抽过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自称‘我’?谁给你的脸面!”
麻二媳妇捱了一记掌掴,惊呆了。
她想发作,但又想起昨天已经捱过宁聿娴的掌掴,可如今就连侯夫人也拿宁聿娴没办法......
麻二媳妇不敢吭声,正要退下时,
宁聿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也替我带句话给侯夫人,倘若小珠有事,宁傲雪做下的丑事就会传得尽人皆知!我宁聿娴说到做到,绝无二话!”
麻二媳妇匆匆跑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郎中来了。
宁聿娴冷眼瞧着这郎中面容愁苦,五短身材却十分雄壮,不但手脚粗大,还浑身带着一股马粪份儿。
他哆哆嗦嗦的,把脉的手势也不太对......
不像郎中,倒像是府里的马夫。
郎中为小珠诊治了一番后,喃喃说小珠得了热症。
宁聿娴冷冷地看着郎中,一字一句地问道:“哦?我的侍女果真得了热症?”
郎中抹了一把汗,颤声说道:“是,是......最、最好挪到庄子上去静养。”
宁聿娴冷笑,“我这侍女明明就是被宁大郎打成了内伤,哪来的热症?我看你这庸医,既不会看诊,还爱乱嚼主人家的舌根子!我们府上的宁四娘子本来玉洁冰清,你为何传谣,说她虽未出阁,却已珠胎暗结?”
郎中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这、这......这都是侯夫人的吩咐,三娘子,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时,林氏领着麻二媳妇等人匆忙推门而入,满面怒容,“宁三!你怎能如此诋毁傲雪的名节?”
宁聿娴心想,林氏果然守在屋外听动静。
“名节?”宁聿娴像看猴一样看着林氏,笑了,“一个小妇养大的婊子,勾引了嫡姐的未婚夫!你还要告诉我说,这个婊子有名节?!”
林氏瞋目裂眦,“宁三......你!”
宁聿娴斜睨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林氏垂首站了半日,敛住怒意,“你待如何?”
宁聿娴道:“你今夜悬梁,明天我就顶着热孝嫁过去。”
“你!!!”
宁聿娴笑了,“怎么?你不是为了你的雪儿,哪怕让你去死,你也甘愿的么?原来你也觉得不划算啊!”
“也对,你勾引闺中好友的丈夫,气死原配,当上了堂堂侯夫人!可你的亲生女儿却沦为庶女,如今还要爬上一个庶子的床......”
“怎么算,都是侯夫人的名号看起来贵重些,对吧?”宁聿娴阴阳怪气地说道。
既然她要与侯府决裂,就必须把关系闹僵,彻底让双方永无转圜之地。
果然,林氏被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宁聿娴,你你你了几句......然后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麻二媳妇哭天抢地,要抬了林氏走。
宁聿娴喝道:“郎中就在此,何必舍近求远!”
那“郎中”缩在一旁,瑟瑟发抖,还拼命摇头,“不、不......我不会、不会看诊啊!”
宁聿娴冷笑,“你连热症都诊得出来......我看你医术精湛,特别适合给侯夫人看诊,去吧!现在给侯夫人看看。”
郎中急得团团转,最终哭丧着脸,将手搭在林氏的手腕上。
宁聿娴问道:“怎样?侯夫人可还好?”
郎中,“她、她她她......”
“也得了热症?”宁聿娴问道。
此郎中非真郎中,确实是府中的马夫,林氏命他假扮郎中来糊弄宁聿娴的。
他哪会诊病!
不过是林氏身边的婆子教他说小珠得了热症,他才那么说的。
此刻面对宁聿娴的逼问,他既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最后因为得不到任何提示,只得含糊说了声是。
宁聿娴觉得好笑,“那就把侯夫人也送到庄子上去静养罢!四娘子随行侍疾。”
众人面面相觑。
郎中被吓得睁大了眼。
这时,宁聿桢闻讯赶了过来。
林氏立时醒了,眼泪汪汪地喊了声大郎,然后再不说话,只是默默垂泪。
宁聿桢皱眉问宁聿娴,“你又待如何?”
宁聿娴道:“小珠被你打到吐了血!”
宁聿桢一怔,语气顿时轻了下来,“请个郎中来看看就是,你何必闹事!”
宁聿娴被气笑了,“可不是呢吗!您的母亲请来了妙手神医,诊出我的侍女得了热症呢!呐,刚才您的母亲晕倒了,这位妙手神医还诊出来,您的母亲和我的侍女都得了热症!”
说着,宁聿娴指向了那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马夫。
宁聿娴很少回府,更加不去前院,自然不认识马夫。
宁聿桢却是认得的。
他皱眉喝退马夫,正要说话,却见二弟宁聿侠匆匆赶到,“兄长,我有要求与你商议!”
说着,宁聿侠还看了宁聿娴一眼。
宁聿娴亲见二哥在大哥耳边低语了几句以后,大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她吩咐的嘛,要将宁傲雪与文宸的丑事渲染得尽人皆知!
还不仅仅只在京城咏流传,
三日之内,京城淄亭侯府的宁四娘与镇国公府的文三郎的香艳秘事,将于全国各地同步流传。
显然,宁聿桢陷入了两难。
他本想速战速决,
想趁此事无人知晓时,安排宁聿娴替嫁过去,
等到真相大白时,镇国府的嫡子已经得了淄亭侯府的嫡女做儿媳,国公爷与国公夫人自然是高兴的。
至于庶子文宸么,
宁聿桢调查过,此知晓文宸此人无甚建树,又正好宁傲雪也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这二人破锅配烂盖,倒也般配。
宁聿桢并非没有替亲妹妹宁聿娴认真打算过,
但他考虑的是大局。
既然丑事已经发生,难道他真要让宁傲雪去沉塘?
就算让宁傲雪去沉了塘,淄亭侯府的名声也不会好。
他其实已有主张——既然她替雪儿嫁给了活死人,那他便要替她做主,将雪儿的嫁妆分出一半来给阿娴。
只是,他更希望把嫁妆当成惊喜,用以补偿阿娴。
所以阿娴到底在和他闹什么!
宁聿桢思忖片刻,做出了决定。
他吩咐宁聿侠,“一会儿你和我去一趟国公府,解释此事。”
然后又转头吩咐林氏,“还请母亲尽早准备,咱们天一亮就办喜事!”
林氏被吓一跳,哭着说道:“大郎,你要嫁你的哪一个妹妹?”
闻言,宁聿桢直皱眉。
而宁聿娴的屋外突然响起侍女的哭喊声,“不得了啦!四娘子要触柱啊!”
顷刻间,众人全都急急奔出去查看情况。
宁聿娴冷冷一笑。
心想这宁傲雪也真有意思,大约是一直守在外头偷听。
但她亲娘被骂的时候不出面,如今事关谁嫁活死人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很快,宁聿娴听到了二哥心疼地说道:“雪儿,你怎么这么傻!人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宁傲雪虚弱地说道:“二郎哥哥,我不愿嫁给活死人......我不怕死,我只怕,只怕我给你做的那件新袍子还不曾收针,哥哥,倘若雪儿死了......”
“不!”宁聿侠急道,“雪儿你不会死的!你也别说那个字,不吉利!”
“二郎哥哥,你对我真好......”
宁聿娴懒得出去看。
毕竟现在已经脏了她的耳,就不想再污了她的眼。
他们并没有再回来,而是结伴离开。
而且他们离开后,方才还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变得寂静无比。
院门被人在外头锁住。
宁聿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掩门进屋。
小珠躺在美人榻上,面色潮红,人事不省。
宁聿娴坐在小珠身边,为她听了脉,然后找出自己的药箱,拿出一枚丸药,喂小珠服下,又给她喂了点儿水。
接下来,宁聿娴去了角门那儿,找了两个昔日她娘亲的陪房仆妇,让她们进来,架着昏迷不醒的小珠出去了。
小珠离开以后,宁聿娴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端坐在屋里静静地等待着。
她知道,大约今晚就会事发。
果然,大约一个时辰后,麻二媳妇带着人和麻绳,气势汹汹地来了。
“恭喜三娘子了!”麻二媳妇扬高了下巴,趾高气昂地说道:“您这就请罢!我......奴等奉侯夫人之命,特意前来迎三娘子去柴房......梳妆打扮!这天一亮啊,三娘子可就要成为国公府的二少夫人了!真是恭喜、贺喜啊!”
“三娘子,是您亲自跟了我们去......还是我们请您去啊?”麻二媳妇冷冷地说道。
宁聿娴冷冷地说道:“你先拿麻绳绑了我,再架把刀在我脖子上,我就跟了你去。”
麻二媳妇狂怒了起来,“你以为我不敢?”
她自诩是侯夫人手下第一得用的人,可这几天却吃尽了三娘子给的苦头!
这三娘子狂傲得很,却也不看看,先夫人崔氏殡天十七年了!如今侯府由夫人林氏说了算,她到底凭啥这么狂傲?
说到底还是她蠢!
亲爹亲哥哥都不爱她,毫无倚仗的她,到底在狂傲什么呢!
麻二媳妇非常潇洒地一挥手,“给我上!”
可周围的仆妇们却齐齐后退了一步,无人应答。
麻二媳妇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一众面无表情的仆妇们,不由得冷笑,“一群废物!”
遂自行拿了麻绳来绑宁聿娴。
宁聿娴并不挣扎,任由麻二媳妇将自己五花大绑了起来。
几个仆妇看得目赤欲裂、又被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就要上来阻止麻二媳妇,
宁聿娴却横了她们一眼,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仆妇们只得眼泪汪汪退到了一旁去。
就这样,宁聿娴被麻二媳妇用绳索给捆了,还被关进柴房。
= =
六月初五,清晨卯时一刻。
天刚蒙蒙亮,淄亭侯府正门大开,几个轿夫悄无声息地抬着一顶大红花轿从府里出来了。
模样儿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在办正经喜事。
而且淄亭侯府也没有张灯结彩,甚至完全没有办喜的样子!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往来行人虽不多,但稀稀疏疏也有几个。
人们有些惊讶。
京中权贵人家婚嫁,都会提前好几天敲锣打鼓地告知乡邻。
到了良辰吉日,更会有大批乡邻守在府门旁。
府门一开,乡邻们涌上前冲着主人家说尽各种喜庆的好话,管家会拿着笸箩往外泼铜钱、花生红枣什么的,惹得孩童们兜起衣角争相来接,兴奋得尖叫连连。
这才喜庆。
淄亭侯府里只有两位云英未嫁的小娘子,没听说最近要办喜事儿啊!
啊对了,好像府里的三娘子八月要出嫁......
现在才六月初!也不大可能吧!
还有还有,府里的四娘子被宫里的贵妃娘娘指了婚。
可也没说什么时候让四娘子出阁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路人们伸长脖子往淄亭侯府里打量,想看看热闹。
不料这顶花轿刚一出府,两扇大门就“砰”一声关上了!
路人们齐齐一惊。
宁聿桢看着宁聿侠,又看看正在一旁摆出气鼓鼓可爱表情的宁傲雪,只觉得无比疲惫,叹气,“你们出去吧!”
宁聿侠和宁傲雪对视了一眼。
宁聿侠朝着宁傲雪使了个眼色,宁傲雪一撇嘴,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我就知道,大郎哥哥把我当成了外人!”
话虽如此,她走得慢吞吞的,就等着宁聿桢开口说上一句“算了算了我真是怕了你,回来一块儿听着罢”......
没想到,她都已经像蚂蚁爬那样,慢得不能再慢了,可大郎哥哥还是没有叫住她。
宁傲雪一生气,跑了。
片刻,她又悄悄地跑了回来。
哼,既然大郎哥哥不让她听,那她偏要听。
宁聿桢一直耐心地等着,
直到宁傲雪的脚步声消失以后,他才开了口,“阿侠,我总觉得今儿这事儿不对。”
宁聿侠问道:“是说阿娴嫁给文二的事么?”
宁聿桢点头。
“怎么个不对法?”宁聿侠问道。
宁聿桢愁眉深锁,将今天他在镇国公府的所见所闻说了。
一是国公爷夫妇对宁聿娴的亲热与友好态度,
一是国公府为了给宁聿娴上谱,居然跳过了新婚第二日才记谱的规矩,几乎是一迎了宁聿娴入府,就立刻开了祠堂祭祖,火急火燎的将宁聿娴给记了谱......他们甚至还记了宁聿娴的排行与全名!
一是林贵妃派了个小公公来观礼,还质问文宸为何同意让未婚妻嫁给兄长的事儿。
听兄长这么一说,宁聿侠也皱起了眉头,说道:“大郎,听你而言,似乎国公府更希望三娘当文二的妻室?!”
“正是。”宁聿桢点头。
宁聿侠的关注点歪了 ,“这......那日后雪儿嫁过去,岂不是会被公婆看轻?!”
宁聿桢怒了,“你关注这个做甚!”
“难道你不知,如果咱们在京中行差踏错......”
“不会啦,”宁聿侠笑嘻嘻地说道,“大郎你过于忧思了,你应当知晓,咱们父亲战功赫赫,就是皇上也对他赞誉有加。”
“咱们让三娘嫁了文二,国公爷夫妻当然高兴,因为咱们三娘子是嫡女,文二是嫡子嘛!”
“至于林贵妃娘娘不高兴......这也没什么,一会儿我们告知母亲一声,让母亲递了牌子入宫,明儿觐见贵妃娘娘时解释清楚就行了。”
“母亲是贵妃娘娘的族妹,都是自家人,哪会真生气!”
说着,宁聿侠佯装生气,“好了,就这么些事,也值得特意喊我回来一趟!啊对了,这会儿已经是饭点了,大郎,不如你跟了我们去,正好我和雪儿在百燕楼预订了位置......”
宁聿桢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根本无心饮食。
宁聿侠劝他,“一块儿去罢!你也好些天没出过门了......”
他不由分说拉着宁聿桢出了门。
却在门口那儿见到了宁傲雪。
宁傲雪甚至还保持着将耳朵贴在门上的偷听动作。
三人六目对视片刻——
宁聿侠佯装发怒,“你在做甚?”
宁傲雪吐了吐舌头,“我、我就想知道,大郎哥哥和二郎哥哥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然后宁傲雪又拉着宁聿桢的袖子左右摇晃,“好哥哥,别生雪儿的气,回头雪儿给你绣个荷包嘛!”
宁聿桢叹了口气,被他二人拉着扯着走出了府。
不过,见马夫曾四正在套马,宁聿桢停下了脚步。
这曾四,便是昨天林氏糊弄宁聿娴,说他是郎中、让他给小珠看诊的那个马夫。
“曾四,夫人要出门?”宁聿桢问道。
曾四向宁聿桢行礼,“回大郎的话,是,一会儿夫人要去林家。”
宁聿桢又问,“是夫人要去,还是林家下了帖子请她?”
曾四道:“回大郎的话,是林家下了帖子来请夫人家去。”
宁聿桢心中的不安又加剧了。
他总觉得让三娘替嫁的这件事,可能做错了......
但架不住宁聿侠与宁傲雪二人插诨打科的,不知不觉,他就被他俩拉到了百燕楼。
宁聿侠订了一间包厢,在楼上。
百燕楼是京城最大最豪华最气派的一家酒楼,
一到饭点便宾客满座。
当宁氏兄妹走过一楼大厅时,突然听到有食客在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没,前几日淄亭侯府的宁四娘去了金俨寺,听说她未来的准姐夫文三郎也在,这宁四娘啊就爬上了文三郎的床!”
“哟,要我说啊还是这些高门世家玩得花!......她也不怕佛祖怪罪?”
“那宁四娘可真不得了哇,在外头也敢这么做,也不知道回到府里关上门......又是个什么光景!”
“这就叫啊家学渊源!难道你们不知道?如今的淄亭侯夫人林氏本是个和离妇,不知什么原因被前头的婆家休弃,然后靠爬床当了淄亭侯爷的外室,又生生地气死原配,才被扶正的。”
“说不定就是因为偷汉子呗,才被前头的婆家休了的!”
“要这么说啊,那就能说得通了!淄亭侯府的三娘子乃原配所出,打小儿起就不招后娘待见啊,小小年纪被遣到乡下的庄子上过活,反倒被外家教养得端方有仪。而那宁四娘子自幼长在淫妇跟前,可不就是个小淫妇么,旁的本事学不着,这勾引男人的本事不小哇......”
“哈哈哈哈哈哈!”
......
众食客嬉笑了起来,还齐齐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宁傲雪惊呆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名声居然会被传成这样!
天哪!怎么会这样?!
宁聿桢与宁聿侠兄弟也惊呆了,心想前两天还风平浪静的,怎么今天就发展到尽人皆知的地步了?
而那些食客还在津津有味地议论:
“对了,今儿一早我看到有一顶花轿从淄亭侯府抬了出来,被送到了镇国公府去?是哪位小娘子,嫁了哪位郎君?”
“这个我知道,我有个好友正是文氏宗族里的人......他告诉我啊,今日从淄亭侯府抬出去的是宁三娘子,嫁的是镇国公府的文二郎!还说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高兴得不行,直接开了祠堂为宁三娘子上了族谱!对了,文二郎是从四品文官,估计明后天啊,宁三娘子的诰命封号也下来了......我啊,其实觉得宁三娘早点儿离了那臭不可闻的泥潭也好!”
“对对对,今日宁三娘嫁给活死人文二郎冲喜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我还听人说,宁三娘是被人绑上花轿的......啧啧,可怜哪,据说整个人都被打得不行了,一脸一头的伤,连嫁衣也破烂的......”
“哎,所以这宁氏姐妹还真的易嫁了!既然今日宁三嫁了文二,那他日就是宁四要嫁文三......也挺好,嫡配嫡,庶配庶,老鼠的儿子上不了树!”
“可宁四当初是林贵妃指的婚啊!宁家还把这门婚事给换了......这岂不是在公然打林贵妃的脸?”
“怕什么,皇上求之不得呢!这样就能削减侯爷的军功了!我只可怜淄亭侯,战功赫赫的人物,结果拼命攒下的军功,全被这群狗娘养的给败光了哈哈哈哈哈......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自从先夫人崔氏去世,淄亭侯扶正外室以后,这宁家啊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宁聿侦、宁聿侠、宁傲雪的脸色瞬间一片铁青。
宁聿桢终于觉得事情不太对路。
他急忙赶回家中,找来二弟宁聿侠,想说一说今日在国公府里的景况。
然而书僮来报,说四娘子在家哭闹,二郎哄她去了。
“胡闹!快去喊了他来!”宁聿桢气得不轻。
书僮战战兢兢地答道:“可是二郎不在府中......陪四娘子去了百燕楼消遣。”
宁聿桢踹翻了椅子,发了怒,“我让你去找了他回来!你聋了?”
书僮再不敢怠慢,应了一声是,连滚带爬地跑了。
宁聿桢想了想,又找了个仆妇来问,“今日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仆妇连忙一五一十告诉他:
今儿天一亮,四娘子欢天喜地的去了三娘子住的院子,翻找了一通才发现,三娘子的嫁衣、凤冠全都不见了,顿时发了脾气。
这还不是让四娘子最生气的。
因为最让她生气的是,三娘子住的院子已经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那些钧窑出的彩瓷茶具、苏绣的双面屏风,多宝阁上摆着的整一块儿翡翠盘子、棋盘里的水晶与黑曜石的棋子儿......
就连三娘子床上的木棉丝的棉被都没了!!!
四娘子尖叫了起来,又哭又闹。
连侯夫人赶了来,也没法子哄好她。
没办法,侯夫人只好去请了二郎过来,二郎应允带三娘子出去逛逛,去百燕楼吃饭、再带她去买东西,四娘子这才止住了哭滴,高高兴兴地跟着二郎出了门。
听到这儿,宁聿桢皱眉问道:“你是说,三娘子屋里的东西......全没了?”
仆妇答道:“是。”
“连棉被也没了?”宁聿桢觉得不可思议。
仆妇又答,“是。”
宁聿桢想了想,昨日三娘子闹了一夜,还被林氏给禁了足、禁了食,后来听说林氏又绑了她去柴房......
这——
宁聿桢问道:“三娘子房里的东西,是何时被搬空了的?又是被谁搬空了的?”
仆妇摇头,“奴不知。”
宁聿桢再问,“三娘子院子里的人呢?”
仆妇答道:“三娘子只从乡下带了两个丫环来,一是小珠,一是小翠。小珠她......受了伤,被三娘子遣回庄子上了,小翠跟着三娘子嫁去了镇国公府......”
宁聿桢沉默了。
他心想,三娘子一直住在乡下,这还是头一回入京。
她有什么能耐,能在被囚禁以后还可以搬空她院子里的东西?!
光是门房就不能同意。
而继母林氏才是掌家主母。
三娘子的东西,大约是被林氏搬走了。
所以?
林氏怎么有脸啊!她堂而皇之搬空继女的东西,又暗示继子给亲女买东西以做赔偿?
宁聿桢被气得不轻。
他来来去去地在屋里踱步,
等了许久,宁聿侠终于回来了。
“大郎,你唤我何事?”他兴冲冲地说道,“我和妹妹正逛文玩铺呢!我买了一方上好的徽墨给你......”
“大郎哥哥!”宁傲雪也跟着回来了。
她撅着小嘴儿做出可爱的表情,不依地说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和二郎哥哥逛到一半儿就回来了!”
“雪儿不管,大郎哥哥要是不好好赔偿雪儿,那雪儿可要生气了!”宁傲雪佯装气愤地说道。
宁聿侠在一旁起哄,“对对对!必须要大郎给我们一人买一块玉佩,咱们雪儿才能消气,对不对?”
宁傲雪卟哧一声笑了。
自她重生以来,就一直在复。
然后,她决定夺走宁聿娴的人生。
不,不是夺走。
而是与宁聿娴交换人生。
从那时起,宁傲雪一直在筹划。
她知道,虽然大郎二郎与宁聿娴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宋聿娴从小被她母亲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
她这个继妹与大郎二郎之间的关系,可比他们亲兄妹的关系好太多了。
所以宁傲雪使出浑身解数,缠着大郎二郎,成功地成为他们心里可爱活泼的妹妹。
也因为如此,她肯定他们会偏向她,她也才敢设计,爬上了文宸的床。
又设计宁聿娴替她嫁给活死人文曦。
今日宁聿娴出阁后,宁傲雪可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然后她就想起了前世宁聿娴那身惊艳绝美的嫁衣......
虽她不明白,久居乡下的宁聿娴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华贵美丽的嫁衣,想来应该是崔家外祖母和舅妈们的偏爱吧!
宁傲雪起了觊觎之心。
所以今儿一早,她跑来宁聿娴的院子,想拿走那华丽的嫁衣,再把其他贵重的物件据为己有......
然后她才发现,整个院子早就已经被搬空了!
气得宁傲雪大哭。
她觉得这是母亲把东西收拾好那些贵重东西,被送去国公府当成了宁聿娴的嫁妆!
她不依,她大闹了起来。
林氏听说了以后,匆匆赶到。
见三娘子的院子早已空落落的,差点儿被气死!
她知道,定是府中恶仆干的!
奈何女儿一直不依不饶的闹,
林氏没办了,只好唤了二郎来,想让二郎陪着四娘出去,她好在后院断一断官司,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恶仆干出这样的事——竟然侵吞主家的东西!
宁傲雪可没管那么多。
她跟着二郎出去,先是在百燕楼订了位置,只是饭点没到,也吃不下东西,她便想着先去逛一逛。
可还没逛几家铺子呢,家仆来寻,说大郎在家里发了脾气,要寻二郎回去。
宁傲雪便觉得,定是她和二郎哥哥出来玩,没带上大郎哥哥,所以大郎哥哥生气了......
这会儿宁傲雪冲着宁聿桢百般撒娇,便是因为这个。
殊不知,宁聿桢瞪视着宁傲雪,直头皱眉。
如果她面上、额头上没有被宁聿娴暴打而留下的青紫淤痕与红肿,也可说是个清丽小佳人。
但现在她这副猪头样儿,还要撒娇弄痴地扮出可爱模样儿......
宁聿桢心里生出了厌烦的感觉,“四娘你先退下,我有要求与二郎商议。”
宁傲雪呆愣愣地看他,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大郎哥哥,你有什么事要瞒着雪儿吗?还是说,你不喜欢雪儿了?”
她一哭,宁聿侠就心疼了,转头对宁聿桢说道:“是啊大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我能听雪儿不能听的?”
宁傲雪破涕为笑,“还是二郎哥哥对我好些,大郎哥哥坏,哼!”
宁聿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宁聿娴看着文宸。
他低垂着头静立一旁,面色惨白,似乎又清瘦了些,身上的袭雨过天青色的簇新长袍空荡荡的,胸前系着大红绸花,如同一具站立着死去的尸体。
宁聿娴只淡淡了扫视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穿着繁复华丽的嫁衣,笔直地站着。
国公府的仆妇们喜气洋洋地过来,拿来了一截系着大红绸锻扎成的花球。
一头交与文宸拿着,另一头交与宁聿娴牵着。
静候片刻,外头又响起了热闹的炮仗声,礼乐班子奏起了喜乐。
喜娘欢天喜地从外头跑了进来,笑道:“良辰吉日到了!还请新娘子快快出去拜堂罢!”
文宸一动不动。
倒是宁聿娴,牵着红绸主动朝前走去。
当红绸被绷直的那一刻......
文宸跟了上去。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慢慢跟着宁聿娴朝着外头的喜堂走去。
他不敢看她。
因为——
她本该是他的妻。
可现在,她却成为他兄长的妻子!
讽刺的是,他还要替代兄长与她拜堂!
终于,文宸忍不住看了宁聿娴一眼。
她个子高挑,昂首挺胸,穿着华丽的嫁衣,长长的裙摆拖曳着,一步一步走又稳稳当当。
文宸红了眼圈儿。
到了喜堂。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端坐上座,面上挂着止也止不住的笑容,周围还有不少文氏族亲簇拥着观礼,热闹极了。
宁聿娴一出现,喜堂上立时响起了惊叹声,“天哪!新娘子真美!”
“哗——这嫁衣真好看!金光灿灿的,镶了不少金珠吧?”
“太美了!太美了!二嫂嫂的嫁衣好美,凤冠也好美!”
“二嫂长得也美!我的天啊,原来二嫂这么美吗?听说二嫂很少回京......如果她一直待在京城的话,那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只能是我们二嫂的!”
“现在也不晚啊!”
“我也觉得我们家二郎媳妇可比柳梦兰美多了!柳梦兰算什么京都第一美人啊,呸!”
看起来,文氏族亲极多,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宁聿娴的美貌与华丽的嫁衣、凤冠上,无人说起替嫁一事,想来应该是被国公爷或者国公夫人提前敲打过。
很快,喜娘将文曦的笏板拿了来,交与文宸。
文曦出事前,已经是从四品的文官,官拜龙图阁太中大夫,是大学士的副手,专替皇上处理奏折的。
文宸木着一张脸,捧着文曦的笏板,麻木地随着唱礼官的唱喏,与宁聿娴拜了堂。
整个过程,宁聿娴没看过文宸一眼。
只是,礼成后,宁聿娴突然听到族亲们小小声议论:
“你们快看,三郎是不是哭了?”
“该他哭!这样美貌的新娘子,还从小和他青梅竹马长大,原本该他的好姻缘,偏生看上个小妇养的......”
“嘘,你小声一点儿......”
“照你这么说,三郎也是小妇养的。”
“三郎的亲娘好歹也是个贵妾!宁四娘她......”
“噤声!你们忘了啊?国公夫人可不许咱们说这些,快快打住!”
礼成——
宁聿娴在喜娘和文宸的护送下,穿过国公府的长廊与庭院,终于来到了一个大气又幽雅的院落。
院门上挂着牌匾,上书“璞麟轩”三字。
宁聿娴觉得好生奇怪。
璞麟二字好拗口。
璞,是藏在石头里的美玉;
麟,是麒麟兽里的雄兽,乃五大瑞兽之一,排在龙凤之下,行三。
又是瑞兽又是明珠蒙尘的......
有点怪怪的。
文宸虽然替代兄长拜堂,但他毕竟不是新郎。
为避嫌,他不能进入璞麟轩。
宁聿娴倒是没有理会他,在喜娘的搀扶下,毫不犹豫地跨过璞麟轩的门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院子。
文宸静立在璞麟轩门口,呆呆地看着宁聿娴的背影,直到她进入堂屋,再也看不见为止。
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汩汨流出,染湿了面庞。
宁聿娴则在喜娘和国公府仆妇的带领下,朝着正屋走去。
不过,她先见到了院子里的摆设。
很明显,这院子是按照男子的喜好来摆设的。
奇石斗巧,松柏苍翠,别有一番趣致。
但能看出来主人并不喜好花卉,所以院子里一株花草也无。
宁聿娴站在院子里打量片刻,在仆妇们的引导下,缓步走入璞麟轩的正屋。
正屋极大,由两间屋子组成,外间有个大炕,炕床上放着蒲团与小桌;
一旁是书桌,太师椅的后头倚墙摆着书架,书架上放着满满当当的书,书皮封面有些残旧,可见得主人时常翻阅。
书桌旁摆着个多宝阁,放着奇石、盆栽等物;
板壁上挂着五骏图与几幅字画。
多宝阁的后头,便是活死人文曦的内室了。
宁聿娴从未见过文曦。
幼时她住在乡下的庄子上,国公夫人至少每年去看她一次,有时会带着大郎文曜,有时也带着文七娘,甚至还带过当时还没和大郎成亲的未婚妻谭元娘去......
但国公夫人从未带文曦去过庄子上。
所以,今日也算是盲婚哑嫁了。
宁聿娴缓步绕过多宝阁,徐徐走到了拔步大床旁。
床上铺着大红铺盖。
一个穿着喜服的青年静静地躺着。
宁聿娴站在床前,打量着她的活死人夫君——文曦。
如同传闻中说的那样,文曦确实是个美男子。
他面如冠玉,轩眉入鬓,薄唇轻抿;
只他阖着眼,也不知睁眼看人时,又是如何光景。
宁聿娴慢慢朝着大床走去,身后似乎有人想要叫住她,“哎——”
然后被人制止住。
也不知哪位仆妇小小声说道:“国公夫人交代过,不可惊扰了二郎与二少夫人!”
先前那人不同意,“可是,万一二少夫人不懂得照顾二郎,伤着了他可怎么办?”
旁人道:“二少夫人是来冲喜的啊!不让她冲撞冲撞,二郎如何醒得过来呢?”
宁聿娴没有理会这些仆妇。
她走到床边,坐下,从被子里拿出了文曦的手。
他的手指笔直纤长,指腹处生了薄茧,这是常年握笔写字导致的;他的掌心指根处也生了茧子,这是常年骑马拉缰绳、与练剑练武所致......
但他的手,冰冷冷的。
像尸体。
再仔细看看,他虽然容貌俊美,但脸色惨白,心口处的衣服服服帖帖,完全没有呼吸的动静......
宁聿娴替他诊了脉。
人还活着。
但气若游丝......
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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