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我和白芷微的心里。
我们站在城门口，静静等待着押送队伍的到来。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我和白芷微对视一眼，默契地上前一步。
「且慢！」我高声喊道。
押送的官兵勒住马缰，为首的大哥皱眉看向我们。
「两位娘子，这是何意？」
白芷微上前一步，声音颤抖却坚定：「大哥，我们有话要对这位犯人说。」
“还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她刻意靠近了一些，趁着衣袖掩人耳目把手里的荷包塞给了那些兵差。
那兵差也是个好说话的，并没有再为难我们，而是假装走到一旁买茶水，实则一直观察着我们这边的情况。
陈序洲穿着破旧的囚服，身上戴着镣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整个人一片死寂。
我深吸一口气，和白芷微携手走到他的面前。
“我以为……没想到……”
陈序洲没将话说明白。
可我们却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他以为我和白芷微会和话本子里抢男角一样，为他争得头破血流。
他没想到的是，我居然会和白芷微联起手来对付他。
“为什么。”
陈序洲说出这话时，语气里满是怅然。
仿佛他不再追求一个结果，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
白芷微听到他这句话后，双眼变得通红，眉宇间尽是恨意。
“昔年我外祖父惜才，将你带上了本不属于你的高位。”
“可你是怎么对他的？为了能巩固自己的权势。你甚至能在陛下的面前恶意参奏。”
“最终害他被陛下孤立，郁郁而终。”
“你以照顾的名义向陛下请旨，将我娶进府中，实则只是舍不得我外祖父他那些文官路子。”
“陈序洲！他可是你的恩师！你做人为官，怎能一点良心都没有！”
白芷微说着，实在气不过，一巴掌扇到了陈序洲的脸上。
“那你呢，为什么。”
陈序洲没有辩驳，只是在沉默良久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当初是你……”
“陈序洲，你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他听到我这句话后，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从前高昂的头颅低垂着，似乎是不敢看我的眼。
我睨了一眼他头上乱爬的虱子，嫌弃地捂住口鼻，带着白芷微向后走了一步。
“你这么沉默。我就当你是知道了。”
“我父母为国尽忠，死守城门到最后一刻。”
“他们为了家国与敌军斡旋。”
“他们本快要成功了。”
“若不是你当年为了一个荒唐的戏子，闹遍了整个京城。”
“你的母亲就不会悲愤之下投井自尽。你的父亲也不会因为妻子的离世，在押送粮草的路上一病不起。”
“我的父母更不会死！”
“陈序洲，你知道被活活饿死的滋味儿吗？”
“你身上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又是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高宅院里，享受别人的果实！”
“所以今天，我们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
陈序洲在听完我们的控诉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此时押送大哥，也来到了他的身旁。
“时间不早了，我等还有任务在身。需要将这犯人带到下一个站点。”
“还请两位小娘子行个方便。”
我和白芷微站在后头。
看着他们逐渐走远。
一步，五步，十步……
陈序洲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向我们说了句话。
可他的声音太小，我只能依稀从口型中辨认。
“对不起。”
白芷微从小在烛火下读书，眼神不怎么好。
她扯了扯我的衣袖。
“他在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从此山高路远，再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