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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思贤云暖青的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阅读

阿彻撤不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指挥使皱皱眉:“臣认为这恐怕不妥。”“放心,那女子若真有你们说的那样恐怖且想要对朕不利,怕还没押到天牢,自己已经杀过来了。”陈凌岳理了理衣袖,垂下的眼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朕也有分寸,”他话锋一转,望向身后侧站着的太监总管兰得忠,“国师情况如何?”“恢复得不错,今日还托人找我向您报平安。”兰得忠面白无须,胖墩墩的看起来很是和蔼,然而实际上却是先皇留给陈凌岳的一大杀手锏。近年来,他愈发得势,若不是体内被能人异士种上了噬心蛊,怕是早成陈凌岳的又一大威胁。陈凌岳眉头一松,缓声道:“把人请过来。”国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些邪物宵小便不敢近身。传唤的人到时,曲常幽正抿着茶,问鸦羽他那新婚的妻子怎么久未归来,忽见面前人影一闪,一名小太监捏...

主角:云思贤云暖青   更新:2024-12-19 18: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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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思贤云暖青的其他类型小说《云思贤云暖青的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阅读》,由网络作家“阿彻撤不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指挥使皱皱眉:“臣认为这恐怕不妥。”“放心,那女子若真有你们说的那样恐怖且想要对朕不利,怕还没押到天牢,自己已经杀过来了。”陈凌岳理了理衣袖,垂下的眼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朕也有分寸,”他话锋一转,望向身后侧站着的太监总管兰得忠,“国师情况如何?”“恢复得不错,今日还托人找我向您报平安。”兰得忠面白无须,胖墩墩的看起来很是和蔼,然而实际上却是先皇留给陈凌岳的一大杀手锏。近年来,他愈发得势,若不是体内被能人异士种上了噬心蛊,怕是早成陈凌岳的又一大威胁。陈凌岳眉头一松,缓声道:“把人请过来。”国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些邪物宵小便不敢近身。传唤的人到时,曲常幽正抿着茶,问鸦羽他那新婚的妻子怎么久未归来,忽见面前人影一闪,一名小太监捏...

《云思贤云暖青的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阅读》精彩片段


指挥使皱皱眉:“臣认为这恐怕不妥。”

“放心,那女子若真有你们说的那样恐怖且想要对朕不利,怕还没押到天牢,自己已经杀过来了。”陈凌岳理了理衣袖,垂下的眼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朕也有分寸,”他话锋一转,望向身后侧站着的太监总管兰得忠,“国师情况如何?”

“恢复得不错,今日还托人找我向您报平安。”

兰得忠面白无须,胖墩墩的看起来很是和蔼,然而实际上却是先皇留给陈凌岳的一大杀手锏。近年来,他愈发得势,若不是体内被能人异士种上了噬心蛊,怕是早成陈凌岳的又一大威胁。

陈凌岳眉头一松,缓声道:“把人请过来。”国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些邪物宵小便不敢近身。

传唤的人到时,曲常幽正抿着茶,问鸦羽他那新婚的妻子怎么久未归来,忽见面前人影一闪,一名小太监捏碎了自己给的传送符现身,拍了拍衣袖跪下:“国师大人,皇上有事召见您。”

曲常幽当即眉心一跳,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是——莫非她遇上了什么麻烦?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就在小太监径直带他匆匆见了皇上,一行人前往天牢,见到天牢里素衣染血的女子时,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你怎么惹了这样的事?”

陈凌岳顿时惊疑地望向他,眼珠子险些掉下来,那眼神的意思是在询问他们的关系。

路上与他说了押的是位女子,却不见他有所表示,想不到两人竟然认识。

“爱卿与她……?”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过了一遍,曲常幽倒是先愣了愣:“臣前些日子娶了位夫人,便是她。”

曲常幽娶了宰相女儿,这陈凌岳是早就知道的。

可云思贤那个老头子的女儿什么长相他都一清二楚,这女子既不是云暖青那个弱不禁风的花瓶,也不是云音缈那个一脸苦相的小骷髅。

她姿容绰约,素衣清雅,虽有些过于消瘦,可只显得宛若幽昙一般纤弱卓绝,甚至有几分超然世外的仙气。

染着血的裙裾非但不让她看起来狼狈,反而平添一份嗜血的艳丽,急剧的反差感更是让人呼吸一滞。

尤其是对上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瞳时,一股说不上的感觉就藤蔓一般悄然无声地缠了上来,似乎直视她是一种罪孽,这罪孽像浪潮一般把人打翻在无垠的海中,但她又温柔地伸出手将人给救上来。

“……皇上。”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生生阻断了他的目光,陈凌岳这才回过神,惊觉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的夫人许久了。

曲常幽回头看一眼云音缈,抿着唇,神色间藏着隐晦的不虞。

有什么好看的,一日不见怎么就开始吸引别的男人了,这不也没什么变化吗?

——曲常幽,一个轻度脸盲。

“我回家省亲碰到魔了。”见到皇帝和曲常幽,云音缈自在了很多。她一边说一边捏住脚腕上已经断了的锁链,试图让他们忽视掉她把锁链挣断的事实,

“魔将,实力不错,但不足以杀了我,如果不是自己找上门的,那大约是魔君派来挑衅的。”

“他们还会出手?”曲常幽走进去拨开她的手,“别藏了,这锁链又不小。”

“魔君出世天下必乱,只作乱一次?你不会以为他在玩过家家吧。”云音缈闻言松手,活动了一下脚腕,忽然想起什么,对陈凌岳道,“对不住,锁链有些硌脚,没忍住掰断了。”

顿了顿,“这个,不用赔吧?”

见她与曲常幽一同走出来,一众锦衣卫均下意识地拦在陈凌岳身前往后退了步,异常警惕。

但陈凌岳却莫名地觉得她有些可爱,压下指挥使的手走过去:“不必。你是什么?”

因为之前国师娶的都是妖,他下意识地以为云音缈也是妖,但看他们倒不像是敌人,于是对她并无过多的忌惮,反因她的长相而有了几分好感。

云音缈明白他思维惯性,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无奈地笑道:“我就是云音缈。”

至少肉身是的。

“她远非明面上那么简单。”

国师解释了一句,含糊其辞一笔带过,落在陈凌岳耳中,便是云音缈原本就高深莫测,只是因为宰相打压才掩盖真实的自己的。

陈凌岳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连忙作揖道:“既然两位认识,不如一起帮朕一个忙。”

“愿闻其详。”

“朕有一胞弟,名为陈凌锐,北境王兼护国大将军。前些日子郊外闹匪患,他带兵前去剿匪,反败为胜,可回来后竟神魂不宁,状若疯癫,不知二位可有法子?”

疯癫的原因可多的很。

云音缈和曲常幽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神情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曲常幽道:“见过王爷后方可下定论。”

只是还未见到陈凌锐,云音缈便察觉到了不对。

那紧闭的大门还没开,一股灰败的死气已悄然从门缝中溢出,宛如毒蛇一般悄然缠住众人的足腕。

只是陈凌岳有龙气护身,锦衣卫身上又有煞气血气,曲常幽无法完全控制住破碎神格的神力,神力溢出死气也避让,唯有云音缈肉身是凡人,被当做软柿子捏了。

那些死气伸出纤细的触手,试图伸进她的筋脉汲取生机,却被她拧眉,嫌恶地跺了跺脚散成烟雾潜入地底。

守门的仆从眼眶深陷,行礼时跪下了险些起不来,云音缈稍稍扶了一把,只觉得手中握着的是一把枯骨。

“出问题的恐怕不止王爷。”

或者说,恐怕不是王爷。

他的卧房在极深的地方,这是在他出事之后搬过来的,因为只要他见到光便会发狂。他自小习武,常人发狂尚且难以制住,何况是骁勇善战的将军。

小院被重重树影掩着,阴气森森。曲常幽其实有些先天不足,刚踏进去便轻轻咳了一声,虽然压得很低,可还是让陈凌岳微微变了神色。

他正欲靠近二人,就被曲常幽拦住了:“皇上止步,此地有不属于凡间的力量。”

“黄泉河底沙。”几乎在同一时刻,云音缈蹲在地上捻起一抹沙尘,眼神也凝重了。

她拍掉手中残余的沙尘,转身问陈凌岳,“我可以知道王爷的八字吗?”

“自然。”陈凌岳没有多加犹豫,他当然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极快地报出八字,却见她神色大变,来不及与他说,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只遥遥一句,“除了曲常幽,其余人不要靠近半步。”

“臣去看看。”作揖一下,曲常幽撩开衣摆便跟了进去,快步与她并肩,在她耳畔低声问道,“怎么?”

“你再算算陈凌岳的八字。”

曲常幽心算起来,接着脸色越来越差。

云音缈端详着他的神色,叹息一声,“他的八字,克神佛,合魔君。”


不合乎逻辑的地方太多,昙蕊一时不知从哪里骂起比较好。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明轩王不会蠢到跟情敌的女人纠缠不清?”

她刚刚睡醒,眼角还带着迷蒙的湿气,说“女人”二字时黏糊糊的简直要勾丝——

不过这些都是谭鹤声眼中的情景,而若他仔细看,不难看出昙蕊眼中满是大写的“傻X”二字。

若非他早心有所属……不,瑞应王朝如今仍是一夫多妾,此间事了,纳她为妾其实也无伤大雅……

再度垂下眼咳了一声,谭鹤声逼迫自己回想雪魄的脸,这才压制住心头蠢蠢欲动的火苗,端给她一杯茶,高深莫测地笑道:“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配合就好了。”

昙蕊将信将疑,一面想着一面无意识地接过茶水。

可杯壁刚沾到唇瓣,便觉得什么异常滑溜的东西钻了进去,快得她几乎来不及闭上嘴。

似乎是,活的?

意识到这点,她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可干呕半天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谭鹤声抱着手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直到觉得这些天在她身上受的气全都撒出来了,才假惺惺地弯下腰,擦了擦她的嘴角,怜悯地说道:“不是谭大哥故意想害你,但你信不过我,我也不敢信你。”

“你喝下的是我好不容易从日落国的蛊女手中要来的子蛊,母蛊在我手中。若不想受苦,就乖乖的。”

说完,他便带着满意的笑容站了起来,挥挥手道:“来人,给云姑娘更衣。”

志得意满的他并未看见昙蕊眼底流过的一抹暗色。

她是感觉到有东西潜入了她的身体不错,但紧接着就发现它死了。之所以干呕连连,是她无法接受胃里有个未知生物的尸体。

谭鹤声自以为制住了她,却不知她在将计就计,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毕竟只有知道了他的计划,才能破坏啊。

两日后,流风节。

回雪流风,这是民间为了纪念雪魄衍生出的节日。在萧禹云和周况的默许下,一年办得比一年隆重。

若非雪魄,望都早在五年前便覆灭了。

因而在这个日子里人人皆平等,不管平日被人如何鄙夷的行当也在这天有了干干净净崭露头角的机会。

宝卿楼平素是达官显贵寻花问柳之处,虽被人唾弃,可歌舞确实一绝,在流风节,往往是由他们的花魁独舞一曲,纪念雪魄的救世之举。

前些日子周况略输一筹,被萧禹云寻了由头软禁在家,不得上朝,因而这日他才有逛逛灯会的闲暇。

正瞧着珠钗,惋惜雪魄在时未能为她亲手挽上发髻,忽然发现人群呼啦啦地往月弯河边涌去。

人都有好奇心,周况点了个一个侍卫:“他们去往何处?”

这侍卫除保护的职责外兼任了情报使,闻言立即道:“王爷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宝卿楼来了个新花魁,花容月貌冰肌雪骨,人人都说她是天上来的仙子。今夜是她第一次于人前献艺,大家自然想看这个热闹。”

周况听了嗤笑一声。什么仙子,庸脂俗粉比不上雪魄的一根头发。

但人都去了月弯河,街道上顿时空空荡荡,好没意思。

思量片刻,他拍板道:“走,我们去月弯河,看看这所谓的‘仙子’。”

月弯河原先是望都的护城河,后来望都人口渐多,往外扩了一倍有余,这河也便成了横穿望都的大河。

宝卿楼接待的都是显贵,多少得了些面子,在河中建了座水上楼阁,只在流风节开放。

说是楼阁,其实并没有顶,平日光秃秃的,只像个高出水面两米的大柱子,柱子四面镂空雕出云纹,牡丹穿插其间。到了流风节,便会在四方角落安上梨花木杆,撑起高悬的夜明珠和软罗轻纱,地上也会摆些造型别致的花灯衬托氛围。

楼阁两侧搭起高台,一共两个雅间,用来招待贵客,其他人只能在岸上遥遥欣赏。

周况去的晚,雅间本来被占了,但老鸨认出他的身份后,只跟其中一人说了几个字,那人自己就让出了位置。明轩王的人情,谁不想做?

高座软枕,前方的楼阁却久久没有亮起,只有四颗夜明珠幽幽的光华。

这新花魁好大的排面。周况等得有些不耐烦,正想派人去催,忽然看见远方飘来一团华光。

她自水面上掠过,撩起一道长而绵的水波,水波漾开,所过之处溅起星星点点的银芒,好似星辰碎落。

两道缥缈的烛火沿着她所过之处接连亮起。

足尖再度轻点水面,她直奔楼阁而去,裙袂飘飘,如同壁画中的飞天。

随着她落地,以她落足之处为圆心,一蓬粲然的光芒倏然铺满整个平台,波光粼粼的碎光升腾而起,映亮了她远山叠墨般幽深超然的眉眼。

刺眼的光芒悄然隐去,只留下平台上一圈又一圈宛如神秘图腾般的光轨,余下的似乎全被她纳入身体,她成了唯一柔和而醒目的光源,如同月神降落。

反弹琵琶。

她稍稍抬眼,那双眸子中盛满莹莹光辉,剔透若琉璃。

两米长的水袖却就化作缭绕的云水一般,却无法掩盖其分毫绝色,仿佛只是在承迎天上神女。

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

周况不自觉地坐直身子。

霓裳舞曲,她跳得中规中矩,可姿容气质均超凡脱俗,加上出场设计巧妙,无疑比往届花魁更勾魂夺魄。

一曲终了,台上光华湮灭,像是烟花耀眼一瞬后归于寂静。

突然暗下来,众人的视线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百姓哗然,张望之际,宝卿楼华贵的花船已从远方驶来,再度吸引了旁人的视线。

周况却只想找到那个花魁。

他正准备吩咐下人找老鸨将花魁找来,却借着微弱的光忽然发现窗户边倚着一道倩影。

周况心下一惊,警惕起来。

似乎发现了他在看她,昙蕊回过头,明明是平视,却让人觉得她在睨着他:“若我没猜错,你是想找我?”

“你怎么知道?”

“若我没猜错,”她的笑意不达眼底,“你应当也觉得我与雪魄有几分相像。”


因为云音缈最后甩出的那道封印,神体在虐杀殇魔后便自行飞回了神殿陷入沉睡,并未再造杀孽,而失去控制的冤魂也在神力洗涤下逐步恢复了意识,步入轮回。

或许是无意,或许是心存感激,总之这些游魂在轮回路上浩浩荡荡地载了一个不该带走的魂魄,惹得接应的鬼差都吓了一跳。

“这位上神……这位上神她不该来这,这一看就还活着啊,你们把她带过来也没用呀。”

鬼差好说歹说,这才把一群熬得失去了记忆,单纯得宛如初生婴儿的鬼魂说得放弃了带着恩人投个好胎的想法。

他好不容易联合着召唤来的其他鬼差处理好这一大批突然涌入的亡灵,一转头却发现云音缈不见了。

再一看,发现是不知道谁的魂器载着她逆着黄泉往凡间去了。

估计是主人最后的意识想报答恩人。

死了几百年的鬼差忽然想流泪:……希望十殿阎罗不会因为他的疏忽把他宰了。

几日后,瑞应王朝。

偏僻的小巷子湿冷异常,几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少年用力踹着蜷缩成一团的女孩,为首的那人愤怒地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就你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要饭?!还敢不敢了!”

但她除了闷哼,再发不出别的声音。然而渐渐的,连微弱的闷哼声也几不可闻。

其中一个混混胆子小,见情况不对有些慌乱:“老大,老大,她好像没有气了。”

“死了就死了,怕什么,官府管的过来?”混混头子轻蔑地笑了一下,可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后,忙不迭道,“快走,来人了。”

路人倒还好,撞上捕快可不好脱身了。

陈妈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鸟兽散状跑开的小混混们,和一个满脸血污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小姑娘。

陈妈愣了愣:“造孽,造孽。”

她急忙转起手中的佛珠,扭头就想走,却被一声微弱的低呼绊住了脚:“救救我……”

“……”

“……算老婆子我行善积德了。”

良久,陈妈轻叹一声。

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入冬了。

这日下了雪粒子,簌簌落在新开的腊梅枝头上,倒让雪里沁入一丝异香。

紧闭的大门被嘭地推开,身着杏黄色薄衫的少女被推了出来,另一名穿海棠红色袄裙的姑娘紧随其后,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呵斥道:“若非小姐善心,你早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

说罢,她却眨眨眼,焦急地示意她不要顶嘴,继续道:“小姐叫你去采雪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要不识好歹!”

棠枝羞辱似的将之前解下的小围脖往少女头上砸了过去,转身狠狠地砸上了房门。

这围脖是小姐赏给棠枝的貂毛小围脖,平时她可稀罕得很的。

昙蕊了然,摸了摸貂毛便围在了自己脖子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没事人似的跑去给那位小姐采雪去了。

犟归犟,真没饭吃饿肚子可不好受。

不知为何,自那日被陈妈救起来后,她身体就比以前好很多,甚至要比健康人还好,不见生病不畏寒冷,连哑症都不药而愈了。

但她一直感到隐约有什么地方不对,因此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陈妈是问月山庄的佣人,而问月山庄则是瑞应王朝中最富有的江湖势力,那日她出门正是准备买几个丫鬟回来,刚巧捡到昙蕊。

这名还是杜小姐取的,在那之前,昙蕊一直被二丫二丫地叫。

但杜小姐杜思月并非什么善心人,她仗着自己的长相与庄主旧情人有几分相似在山庄里做了小姐,骨子里却善妒的很。

那日,她见昙蕊长得有几分姿色,便将人要了过来,门一关就让她学狗叫讨好她。

昙蕊当即大闹一通,气得杜思月又叫又骂,把下人唤来劈头盖脸指责一通,却也不敢把庄主叫过来,毕竟她有的只是一张脸,而山庄里和她长相相似的女子一抓一大把。

从此,她便发了狠地要“教导”昙蕊,势必要她知道谁是主子谁是仆人。

可她万万没想到,真闹到要把昙蕊赶出山庄的时候,昙蕊又突然服软,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她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喘不上来。

就好比今日。

昙蕊喜滋滋地拿着竹筒出去了,远离了不讲理的杜小姐,在山庄里的日子倒也悠闲。

出去时正巧遇上陈妈。

她虽然地位不高,可相好却是山庄里的大管家,这里头住的小姐们没有一个不想巴结她的,也就杜思月舍得下血本,以入主问月山庄后还她卖身契、并赠黄金百两为筹码,换她的一手消息。

陈妈虽然与大管家是相好,可他算得上位高权重,怎么可能只陈妈一个人老珠黄的情人?她为自己做些打算也是应该的。

当然,除了那些交易外,杜思月平日的月供也分出小半入了陈妈的账上。

好歹是自己救回来的人,陈妈看昙蕊总带着特殊的情绪,好像是后悔捡了个刺头,又像在看着自己修来的实体福报,总之,她停下了脚步,朝屋子里努了努嘴道:“她又为难你?”

“算不上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左右杜思月使的那些法子恶心不着她──饿肚子除外。

这孩子,恐怕是被打傻了。

陈妈有些怜悯地望着她摇了摇头,转了转手中的佛珠便推门走了进去。

昙蕊不在意地笑了一下,继续拨弄着梅花上的积雪,直到竹筒半满时,陈妈才出来。

杜思月满面感激地亲自把她送出门,笑盈盈道:“多亏陈妈来一趟,否则……”

她语意未竟,与陈妈心照不宣地一笑。

再看陈妈怀中似乎揣了什么,她也很满意,望向昙蕊,犹豫片刻才说:“那孩子,我看也不容易,虽然犟了点,可也该不是认死理的主,稍微罚下便罢了。”

“您说的是。”杜思月很给面子地点头,扬声唤道,“昙蕊!”

“小姐。”

她瞥了眼她手中半满的竹筒,干干净净地盛着半杯雪,想着她倒没有消极怠工,心里好过了些:“看在陈妈的面子上,手中的活你暂且放下吧,去送她一程。”

转头又换上笑脸,“陈妈慢走,雪天路滑。”

到小院门口其实也不过几十米的路,昙蕊搀着她走得仔细,青石板上结的冰可不是好玩的。

临走,陈妈忽然凝视着她,没头没脑地说句:“以前没看出来,想不到你与她也有几分相似。”

“什么?”

她拉着她的袖子,语速极快:“今夜申时,凝夜阁。”

什么意思?让她去么?

还没等她问,陈妈已经转身走了,留下昙蕊一头雾水。


夜深,昙蕊整理了一番这些日子以来发生过的事情。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绝非这具身体的主人。

毕竟除开她脑中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外,她还拥有可怕的恢复能力。

不说一个小女孩为何会拥有这样的恢复能力,退一万步说,倘若这恢复能力是她身体自带的,当初也不会昏迷得那样轻易。

正当她梳理思绪时,忽然听见落叶被踩碎的声响。

外面有人。且是她完全无法察觉到气息的人。但,没有敌意?

昙蕊将信将疑地推开门,只见皎皎月光中,赫然站着一名面若冠玉的青年。

许是今夜月色太温柔,他冷峻的面庞竟罕见地露出些放松的神态,素来幽深的灰瞳也被玉轮映出几分剔透的温柔。

他对她伸手道:“缈缈,我带你回家。”

……

夜风潇潇。

想象中温情的画面并没有到来,空气中反倒充斥着诡异的沉默。

云音缈露出牙疼的神情:“曲常幽,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腻乎了。”

好看的青年被噎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眼神几不可查的游移了一瞬:“你全都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

“哦。”

又是长久的沉默。

这对许久未见的夫妻看起来似乎不太熟的样子,相顾无言,场面有些尴尬和局促。

“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你吃饭了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曲常幽古井无波的表情出现一丝扭曲,云音缈坦然自若:“我就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想着打个招呼缓解一下,”结果更沉闷了。顿了顿,“你继续。”

“我继续什么?”曲常幽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该你解释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她从送穿越者回家讲到见到曲常幽后记忆复苏,而后端起一杯已经凉了的茶加热,啜了一小口,透过热茶蒸腾出的雾气看了脸色愈发凝重的男人一眼:“就是这样。”

沉吟许久,他忽然压抑着怒火道:“这么说来,你变成了谭鹤声名义上的女人?”

“……其实是明轩王的,而且现在我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了。”额角蹦出一根青筋,云音缈忍了忍,“雪魄复苏不是小事,你能不能认真点?”

曲常幽脱口而出:“你回来也不是小事。”

他说这话时依旧板着脸,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但在说出口后,瞬间闭上了嘴,有些悔恨地攥了攥手。

“嗯?”云音缈是迟钝,但不傻,闻言不禁挑眉,“你在乎我?”

她眉眼含笑,声音并不大,落在他耳中却砸得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只下意识地拢起袖,严肃得宛如面对一桩极难处理的案子。

“自然。你身为神,回九重天上自可将凡间所发生的一切当泡影。但那日你将屋内搅得一片狼藉,若你不回来,我该找谁赔偿?”

其实那日发现云音缈神魂出窍时,他简直如坠冰窖,甚至从未想过她回来的可能,只想将她遗留在凡间的躯体好好留存下来。

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曲常幽疯狂查阅古籍,这才在其中发现一丝蛛丝马迹,明白她并非功德圆满回归天界,而是出了意外。

好在她原先为他治疗时在他识海中留下过一缕神魂之息。这缕气息未灭,她便还活着,曲常幽也就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找寻。

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在云音缈的手骨上用心头血结下溯源结,一旦有人偷取她的躯体,他就能第一时间追着溯源结找到她的所在,时空壁垒也无法阻隔它的联结。

云音缈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只当他真的因为这些小事耿耿于怀,毕竟在她看来他并没有掩饰的理由,无语地觑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点格局了。”

……她信了。曲常幽垂下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又有些失落。

“别发呆了,跟我去看看雪魄的情况。”她的话题转移得倒是轻巧,“那日她不知为何便苏醒了,我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想着或许你见过她,能发现什么不对。”

曲常幽还在郁闷,抿着薄唇,不情不愿地道:“不,我没见过她。”

“圣女和国师没见过面?”云音缈奇道。

曲常幽看她一脸听八卦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素来不合,一般没有往来,何况那时我才十几岁。”

云音缈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

“怎么?圣女身上有秘密?”

“嗯,她身上有魔气。”听到他提起雪魄,云音缈重新打起精神,“先前我以为是魔君杀的他,故而身上沾染了魔气。但在她苏醒之时,我分明看到那缕魔气钻进了她的身体。”

曲常幽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她与那缕魔气是共生的?她与魔君有关系?”

“还不能确定。”话是这么说,但云音缈显然十分怀疑,接着她又提起一事,“那雪魄,还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错觉。”

这话又不知道触到了曲常幽哪根敏感的神经,冷哼一声:“嗯,所以你就抱人家。”

“这你也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当日他用水镜看得清清楚楚!

她怎么什么人都抱啊!

可惜云音缈并不能明白曲常幽生气的点,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气多了她也习惯了,因而没管他,自顾自地把十万银票递给曲常幽看:“这些银票在景星能换吗?”

“……能。”

曲常幽还以为她忽然良心发现,想用银票哄他,心说虽然他不缺这些但她有心也好,结果手伸到一半生生又收回来,憋屈。

来这个世界后,云音缈一直没有自己的小金库,突发横财心情好得很,一点都不在乎曲常幽闹小脾气,反而高兴地踮起脚拍了拍曲常幽的头道:“那就好,明日我们就走吧。”

那只温热的小手碰到自己的脑袋时,曲常幽大脑里一片空白,微微的酥麻从她接触到的地方一直窜到尾椎,好半天都没能理解她说的话,半晌冒出来一句:“去哪?”

“不是你说的吗?带我回家。”


与此同时,幽深的地底之下,尘封已久的躯体忽然一震,被封印的魔君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阴鸷万分:“这个蠢货……”

他原本可以携带着陈凌锐的灵魂回归本体,解开下一段符文。

可那小魔竟然狗急跳墙,引爆了他攒下的魔力,让他不得不抛弃了陈凌锐,以最快速度回到本体,以免被爆炸波及。

复苏的计划又得搁置。

“罢了。”良久,他重重地长叹一声。

无论如何,北境王终于悠悠转醒,陈凌岳也总算松了口气。自他上任起,景星王朝内外势力便蠢蠢欲动起来,内忧外患,群狼环伺,若非有战神陈凌锐在,这国家早就灭了。

“阿锐。”他紧紧握住刚刚苏醒的陈凌锐的手,那几乎要潸然泪下的激动无法作伪。

陈凌锐的命魂离体太久,骤然回归身体甚至有些脚不沾地的虚浮。他忍着不适安慰了一会,话锋一转却忽然问起了一个女子:“皇兄,在我昏迷期间可有女子前来?”

“女子?”陈凌岳皱眉,本想说没有,却想起一张苍白的小脸,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是来过一个。”

哪知陈凌锐一听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可否让我见她一面?”

陈凌岳却道:“国师夫人伤势颇重,好生休养去了,想见也需待到几日后。”

“ 国师夫人? 不,我所指的并非是相府的大小姐,而是一银发碧眼的异域姑娘。”似平急于证明什么,他的语气有些急切,“皇兄您也是曾见过的,我那日讨伐贼人归来后,便带了她去见您,请您赐婚……”

听闻此话,陈凌岳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陈凌锐虽为他的弟弟,可首先是臣子,察言观色的能力必然不弱,放缓了语速道:“发生了何事?”

陈凌岳沉思良久,才慢慢道:“事实上,根本不曾有什么姑娘。你一回来,便陷入了不明的癫狂状态,我请了许多大师医治你也无济于事。直到前日,国师携夫人从地府归来,带回了你的一魂,你才得以醒来。”

“不,这怎么可能?!”明明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记忆中如此鲜明,怎么可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影?

大概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八尺男儿竟然眼角通红。

陈凌岳不忍见到弟弟如此失魂落魄,出声安慰道:“兴许其中有什么隐情……朕唤国师前来与你研究此事可有什么转机。”

第二日,曲常幽下朝之后刚准备瞬行回去看看云音缈的情况,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陆公公连忙把他拦下了,说王爷醒了,有事与他探讨。

他心中焦急,只想赶快回家,本想直接离去,可陈凌岳也眼巴巴地看着,委实不好拒绝:“知道了,只去一会,我家中还有要事。 ”

“ 定不耽误您。 ”陆公公笑眯眯道。

已经耽误了。曲常幽无奈。

到王府时,陈凌锐正在用早膳。除了脸色苍白,一看便知阳火不足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口齿也清晰,还招呼皇兄国师一同吃。

陈凌锐素来与他不对付,总担心他会威胁到陈凌岳的权威,平日里没少跟他作对,曲常幽冷哼一声:“ 本座瞧你精神头好得很,一点看不出丢了老婆的样子。”

打蛇打七寸,骂人揭伤疤。

他胃口好身体好招谁惹谁了??陈凌锐悻悻地放下碗,老老实实地从头到尾讲了遍。

曲常幽却越听越不对劲,不自觉地蹙起眉,直到陈凌锐说完了也没出声。

陈凌锐心里有些犯怵:“这是怎么了? ”

“按理说你这是招了艳魂中了幻境,可你的描述,倒很像一位老朋友。 ”

“谁?”

曲常幽望向陈凌岳:“您可记得五年前死去的那位瑞应王朝的圣女——雪魄。”

陈凌岳一怔:“有些印象。”

他与雪魄不过一面之缘,只记得那是个温柔娇美的女子,除眼角薄红外,整个人如同冰玉做的雕像美人,血色很淡。

但那样的美貌不足以让他一眼万年,即便是没有实权的皇帝,他所见过的美人也并不少,真正给他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还是她跟瑞应王朝各大势力领头人之间的桃色绯闻。

倒不是他八卦,不过能把整个瑞应王朝搅得天翻地覆的祸水,近千年来也只这一个。

听说最后天河将崩,她施法拯救了半国的民众,又不愿选择一人结为夫妻,力竭而死,尸体被封存在万年寒冰中,容颜不腐。

寒意从脚跟窜到脊背,惊起一身鸡皮疙瘩,陈凌岳不自觉搓了下自己的手臂:“她不是死了五年么?”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是得等云音缈醒了……

想起她竟然正是界面神,曲常幽捏了捏眉心,心中有些说不上的滋味。

“若雪魄复苏,帮她的人必不是等闲之辈。只希望是友非敌。”

陈凌岳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可你方才曾说这也可能是中了幻境……”

“艳魂一般会根据中术者的偏好生成自己的样貌,即便北境王当真喜欢异域女子……”

说到这,陈凌锐不争气地耳朵一红,曲常幽淡淡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艳魂的外貌也不该与生人一般。并且他过去不曾见过雪魄,是不是?”

陈凌锐道:“听说过,不曾见过。”

准确来说是不屑见。

可想不到传闻里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竟然真的那样可爱纯洁,令人不得不心动。

“那便是了。”曲常幽眉头紧蹙,只觉得这事难办得紧,匆匆和陈凌锐等人告辞后便回了府,哪知道府内竟吵吵闹闹乱做一团。

他原以为是云音缈出了什么事,一问才知府上莫名多出来了个女子,身着奇装异服,满口胡言乱语,一个没留神她就闹得鸡犬不宁。

“你们说她是凭空出现的?”

“是呀,就是全国上下也找不出那么个邪门女人,手里拿着发光的怪异方砖……”

管家话还没说完,鸦羽忽然从暗处现身,一手抵在不知从哪冲出来的女子的前额上,看她的方向,估计是奔着曲常幽来的。

她显然没料到这么一下,哎哟一声跌坐在地,捂着额头,表情愤愤:“你干嘛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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