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刀尖所向,正是盛锵。
盛锵飞身下马,拔出腰间佩剑,和杀手们缠斗。
我凝神看了两眼,便知道再来二十个杀手都不是盛锵对手。
毕竟我才花了一万两嘛,杀手阁的最低套餐。
不过也太不禁打开了吧。
我原先想着借这些杀手来个英雄救美,然后暗送秋波,红着脸跟盛锵说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现在只好骑在马上等着,终于,身边忽然扬起一股劲风。
“盛将军救命!”
我赶紧喊出台词。
然而,杀手都杵在眼前了,盛锵也不过来救一下。
哎,冷心冷性的人噢。
我正要想办法自救,盛锵的宝剑突然飞出,犹如穿串般同时将两人穿胸而过,余势未消,剑尖直直扎进树里。
只顾着帮我就顾不到眼前,瞬间,盛锵肩膀就被划出一条血道。
但盛锵绝不弱。
他转头就扭断头目手腕,夺了长刀,将所有杀手一网打尽。
一身血污,此时被死尸包围的盛锵宛如人们说的那样杀神再临。
又像匹刚刚经过肆意掠杀的狼,环顾四周查看自己的胜利品。
咚咚咚!
心脏在我胸膛锤下钟鼓,鲜血瞬间到达脑顶。
好看!
太好看了!
那些涂脂抹粉公子哥算什么东西!
这才是真正的美人!
一定要属于我的美人!
他拔出宝剑,肌肉遍布的手臂在鲜血的点缀下,更加昭显力量。
我坐在马上,笑吟吟看着面前美人,“将军出手相救,我得承将军的情。”
我把手中的金疮药递给他。
“怎么?”
盛锵眉毛一挑,“好歹也是救命之恩,程老板不如以身相许了?”
我立即点头,“正合我意。”
盛锵嗤笑声,“虽然我不知你看上我哪点。
但最好死了这条心思。”
仿佛一盆冰雨兜头浇下来,我紧紧握住手中缰绳,“将军此话何意?”
“你应该查过我出身。”
盛锵说,“我被个老乞丐养大。
我也是乞丐,天天饿肚子。”
“我吃过树皮,啃过草根,和野狗打过架。
有次,十多个乞丐围殴我,可我却急着将抢来的馒头往嘴里塞。”
“参军就能管饱饭,我便早早进了军营。
战场上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我天天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为了喝口掺了沙子的稀粥。”
“我一点一点往上爬,尸山血海在我身后。
而我所求,不过是能填饱肚子,活下去。”
他仰起头,鹰隼般的眼睛盯住我,“程老板,你出身世家,从小就锦衣玉食,哪里懂得我们底层人的苦?”
“我盛锵半辈子孤苦,活下来已经是千幸万幸。”
他牵起缰绳,眼里有着我看不懂的向往,“我曾经发誓,要娶个能和我相知相惜的女子。
程老板身份尊贵,恕我高攀不起!”
盛锵没再骑马,牵着马把我送回程府。
大门前早就站满了人翘首以盼,看见我回来都松了一口气,争着抢着要扶我下来。
我拒绝所有人,勉强翻下马身站在地上。
“无论如何将军因为救我而受伤,这个恩情我得报。”
我微微施礼,“程家有个水榭名唤无穷碧,景致非凡。
我半个月后设宴答谢,恳请将军赏脸。”
我说完又补了一句,“将军喜爱的那款布匹,工坊正在赶制一批。
到时候,一起送到将军府上。”
盛锵想要那款布料,所以他一定会去参宴。
果然,他点了点头,答应了,然后翻身上马,单手持缰绳,头也不回地走了。
所以刚才不骑马完全不是因为胳膊受伤,就是单纯不想和我离着那么近。
我扭紧手里帕子,心中升起一阵烦躁,站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丫鬟元宝过来,很是不解,“那鲁莽的将军有什么好看,值得小姐如此依依不舍。”
“快点扶我!”
等到看不见人,我终于卸下身段,倒吸一口冷气,“两腿内侧肯定被马鞍磨破了,还有那马跑得太快,颠得我腰疼!”
元宝瞪大眼睛。
一时,府里人仰马翻。
五六个丫鬟把我搀到床上,府里养的杏林圣手们纷纷上前医治。
一通折腾,我蔫蔫坐在床上,腰后面垫着蚕丝枕,一口一口喝着元宝喂来的药。
我一直思索盛锵那句“夫妻相知相惜”的话。
夫妻之间,不是你贪我权势,我贪你美貌,就是家族联姻,利益交换。
婚后,妻子经营家产,丈夫当官赚钱,能一起过下去日子不就行了?
能有个嫡子最好,没有也没关系,纳个小妾生就是。
哪里有什么相知相惜?
我实在不懂,但能推断出,盛锵绝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这样的人,道德感往往很高。
片刻,我开口,“元宝,我约了盛锵半个月后去无穷碧。
你给我准备点东西。”
元宝手里碗勺咣当掉在地上。
她惊恐看着我。
主仆默契,她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