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怕你会不习惯这里。”
誉风坐到了花生的旁边,花生看到誉风来了终于腾的一惊,不再埋头苦干,一脸的受宠若惊。
卷里浅笑着回答,“不会啊。”
她很喜欢,这里没有排挤,没有厌恶的目光。
香樟多嘴,“公子,你这样说的好像我们是群狼野兽一样,姑娘是客,我们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别这么说,卷里姑娘现在是客,哪一天可不见得了。”
桂圆笑着打趣,誉风听了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卷里,而卷里一怔,只当她们是开玩笑,干干的笑过。
江欺雪想到忘记问誉风卷里来神医谷到底是为了什么,去而复返,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其乐融融的景象后,转头就离开。
晚膳之前线人终于来了消息。
“湛戈去了苍山派?”
誉风看着纸条皱了皱眉,可越往下看表情却越是凝重。
江欺雪正巧过来听到誉风呢喃。
“誉风,你怎的关心湛戈的消息?”
主动开口询问。
誉风回过头,对江欺雪道:“卷里要去找湛戈,我就让人查了一下,我要把她交到湛戈手上,结果打听到了消息。
对了,欺雪,湛戈去了苍山派,可线人说他似乎是去找你爹的。”
只见她身子颤了颤,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江欺雪只说了江衾囚禁了她,却没有说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所以一直没有问。
“你可要去找你爹,我觉得无论如何你们都是父女俩,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
在江欺雪刚到神医谷时他就派人去了江家堡,可是江家堡已经人去楼空。
誉风的话却让江欺雪陡然想起来。
在别人面前他们都是父女,如果江衾盗走白水依的尸身,保她不腐,另有心思,那么江衾的名声没了,她也彻底什么都没了,有一个那样心思的父亲,连带着她这曾经的江湖第一美人也能被扒个干净。
当时一个紧张就想着要逃离江衾,可是现在湛戈找上了江衾,必然是要白水依的尸身。
“好,誉风准备什么时候走。”
江欺雪的应答让誉风有些惊愕,收起了纸条起身道:“我先去问问她,到时派人去你院子里知会一声可好。”
见江欺雪点了头,誉风才前往客院。
香樟正着手为卷里准备晚膳,见誉风进来了倒是极为欢快的开口:“公子是来陪姑娘用晚膳的吗?”
誉风刚要摇头,但看卷里一个人坐在桌前又点头。
“是。”
卷里连忙起身,“我挺好的,香樟会陪我,你如果忙的话不必理会我。”
誉风摇了摇头,袖子中拿出纸张道:“我是来告诉你湛戈的事。”
“湛戈他在何地。”
卷里连忙走上前,拿过誉风手中的纸条。
她一早知道湛戈会去苍山派,可是誉风的消息却不仅仅是如此。
线人还有消息,是江衾与其信服隐藏于苍山派附近,可是有踪迹显示江衾用各种方法与他的朋友联系,包括各个大派的人手。
“江衾这是要做什么。”
卷里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抬起头看着誉风,“我要去找他。”
湛戈一定知道江衾的动作,可是他不得不去。
誉风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强颜道:“我知道,所以我来问你是准备什么时候走。”
“现在。”
卷里毫不犹豫,可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随即又改了口,“明天吧,明天早上。”
誉风坐到了卷里身旁问道:“你会骑马吗?”
卷里愣了愣,摇头。
却没想到誉风反而笑了,朝着自己碗里添了一大碗饭。
二人默不作声的开始用膳,香樟端来最后一份汤的时候看着二人笑道:“姑娘和公子真是相配,这远看去像一对璧人似的。”
话说完也是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添了一碗,三人同桌。
卷里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
誉风的筷子顿了顿,香樟撇了撇嘴跟个媒婆似的,“姑娘是觉得咱们公子不够好?
还是咱们神医谷太差了。”
“不是,只是我有喜欢的人了,誉公子很好,神医谷也很好,你们都很好。”
卷里说话的时候也是眼角弯弯的看着香樟,像香樟这样有话就说的她反而还能更亲近一点。
“那真是可惜了。”
香樟表情极其惋惜,朝着誉风挤眉弄眼,“公子你说再过两年你也是而立之年了,现在都还没成亲,老谷主若是在天有灵指不定把你念叨成什么样,咱们神医谷的未来,唉...”语气哀声抬起一副怨妇样子。
卷里忍不住笑了,誉风皱着眉头,夹了一块肉丢到香樟碗里:“红烧肉也堵不住你的嘴?”
“红烧肉当然能堵住我的嘴,可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香樟一脸理直气壮,夹起那块红烧肉就真的堵住自己的嘴。
用完膳香樟收拾着碗筷离开,誉风却还没有走。
卷里稍稍有些疑惑,誉风却是张口欲言又止好不自在。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卷里开口,他们算是朋友罢。
誉风轻咳出声,缓缓道:“你明日就走可要同香樟说说,我见你们相处的挺好的。”
提起香樟卷里就忍不住笑了,香樟一个下午给她讲了好多好多,她话也未达,就听香樟从她们家,一直讲到神医谷,将花生是个闷木头,一直看不到她饭桌上给他抛媚眼,害的她眉眼都抛去喂狗了。
总之香樟是个喜乐的,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不必了,香樟是个欢脱的性子,没必要徒增感伤,若是依依不舍起来,她肯定又要喋喋不休了。”
香樟说神医谷很难有人能像卷里这么一直听她唠唠叨叨说着琐碎事宜的人了,特别是卷里睁大了眸子,眼里带笑的认真听她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香樟特别有成就感。
就算是葛大娘桂圆花生他们都是有各自事情要忙的,哪儿有时间听她唠叨。
“你既然不舍得,那...”誉风想要说什么,最终改成了,“以后还可以常来。”
却没想到卷里直接摇头拒绝,誉风就感觉一阵凉风吹过。
“神医谷很好,这里的人都让我感觉很开心,有一种羡慕的感觉,在这里的感觉很温暖让人都忍不住依赖,我甚至不会在意江欺雪是否在这里。”
卷里说的极为认真,誉风听着想要说,若是喜欢,那就留下。
“可是,这里不属于我。”
门未关,外面的夕阳洒成一片金黄,明明是一片暖色,却总让誉风觉得有些凉。
“属不属于,那是自己决定的,你若是喜欢,你可以...”誉风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卷里打断。
若是她再看不出来,那么她也就不是情魂了。
“我的决定告诉我,这里不属于我。”
眸光投向院落中的某一处,枯草发着新芽,万物都开始生机勃勃,“我要找湛戈,今天在这里一日我觉得很温暖,可是我仍旧记得,湛戈才是我最大的念想,即便血楼没有这样温暖的氛围,它却仍旧是我不肯放弃的地方,因为那里有湛戈。”
转过头对着誉风一笑,“誉风,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要非湛戈不可。”
从认识湛戈的日子开始她都记得,没有一丝一毫的遗忘,也许她会难受,可是后来香樟一直在跟她说话,她却逐渐从感到温暖,到觉得自己与之格格不入。
这里什么都好,唯独差的,就是没有她所念的人,香樟十句话有一半都会提起花生,虽然是唠叨,可是香樟的表情却很幸福,这样的幸福让她动容,所以她舍不得。
“湛戈是我自己喜欢的,是我努力要让他喜欢上我的,我的付出并不是无所回报,他喜欢我了,所以我更不能放手,我们是互相喜欢的,差的就是血楼里的认可,别人的理解。
湛戈也不像你这样巨细无遗的照顾我,也不像你这样自己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可他让我心疼。
我不能对他放手,也不想对他放手,今日在神医谷所体会的温暖,我却是都想回到血楼后,全部给他。”
卷里扭过头,看了一眼誉风,毫无意外的看见了他眼眸中的震惊。
在誉风眼里的卷里,可能他们还没有熟悉到这样的程度。
可是卷里的话却是把他们所有的可能都扼杀。
誉风第一次觉得,原来人若是过的太好也不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不过转念又想,他不也是如此吗,明明卷里跟江欺雪是一模一样,可是他却是心动于脆弱的那一个。
湛戈很强,在表面。
可是他也很弱,在心里,否则不会曾经被一个女人伤的体无完肤。
而卷里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她和湛戈之间心甘情愿当那一个被伤的体无完肤的那一个。
想要说的话最终没有的开口,伸手想拍拍卷里的脑袋,最终还是换成了一句,“明早我叫你。”
将她无恙送到湛戈身边后,他们可能也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而她一定会达成所愿。
*第二天一大早,誉风就来唤了卷里,而神医谷的门外江欺雪居然蒙上了一层面纱,露出的眼神看着卷里的却不带一丝情绪。
卷里想她大概是不想一路上让别人都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誉风倒是特地让一个女侍卫带着卷里。
昨夜他想的很清楚,既然卷里说的清楚明白,那么他们是要一同去找湛戈,他本想亲自带着卷里,可是若是误会了,卷里指不定又得再生多少折磨。
一行人风尘仆仆用了三天快马加鞭赶到了苍山下。
苍山的青松已经高耸入云,草丛遍地,因多年无人打理却显得更像是绝境一般。
可是苍山下却是一人也无,马匹来回踏着草地,四周却安静的像只有他们一样,偶有鸟叫从山中传来,说不上对劲不对劲。
“誉风,你确定他们在这里吗?”
开口的是江欺雪。
卷里没有说话,耳边微弱的热度告诉她确实是在附近。
誉风点点头,“确实是这里,这里就是当年的苍山。”
一阵风从侧颊而过,卷里感觉有丝丝扫着面有些发痒,以为是发丝,伸手一捞,却是白色的动物毛发,侧过头,指着平原哪一头道,“誉风,我们去那边吧。”
“走吧,去那边看看。”
誉风毫不怀疑。
大堆人马又向着那边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逐渐而近的林子,停顿了片刻,耳边却传来窣窣声响。
警惕性骤然被拉起,所有的人都凝重的望着四周。
一道黑色影子闪过,众人连忙看去。
“卷里?”
熟悉的声音从一棵树上传来卷里一听声音很熟悉,连忙跳下马抬头走到那棵树上,“哥?”
卷素一确定果然是卷里就立马跳了下来,搂住她的肩膀就往后退远离誉风,一脸警惕。
卷里擦觉到卷素的反应,惊愕的睁大了双眼。
“哥,你这是怎么了?”
上下打量这卷素一身伤痕,灰头土脸的模样,卷里这才有些严肃,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会跟他们一起?”
卷素记得他们是正道盟的人。
卷素的话也让誉风觉得不对劲,连忙翻下身,“我是送她来找湛戈的,发生了什么,若是需要帮忙我这里还有些人马。”
卷素呸了一口土,倒退了一步,“你是正道之人,是狼是虎都不知道,我们如何相信你。”
誉风耳朵一动,他说的是‘我们’,那就是还有血楼的别人。
“哥,他可以相信,就是他救了我。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湛戈呢?
湛戈有么有受伤?”
卷里有些焦急。
誉风救了卷里?
那就是誉风还是可信了?
“那群正道之人简直卑鄙无耻,昨天我们来了之后,景星和湛戈就带着一批人马查探到了阵法进了地宫,留了我们在外以防万一,却没想到湛戈前脚进了地宫,后脚他们一早埋伏的人就杀了上来,本来无事,可是却没想到那个叫了剑宗那个破老头儿也来了,我已经躲了他一天一夜了。”
还好他们反映极快躲进了林子,他轻功好,所以来打探。
誉风就想到那人就是祁林了,不经疑惑出声,“你采了人黄花闺女,祁林出来了肯定是要找你。”
卷素立马就不乐意了,朝着誉风呸道:“你懂个屁,是祁玉珠那只猪看我好看,非得赖上我,就她那样一蹦能让地抖三抖,就是脱光衣服白送都没人要。”
祁玉珠那身形往他身上一躺,拿他的小身板儿铁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突然,一阵剑气袭来,狂风而过,落叶漫天飘洒,顿时压力之大的让每个人都心头沉甸甸的,马的开始慌乱起来,低鸣似叫,卷素暗道不好。
就要手上还拉着卷里,施展不开,想着祁林只是在追他就又放开了卷里,自己准备向前一逃去,到时候再过来找卷里。
卷里左右望着,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一把冷剑架在了脖子上。
“素手小儿,你若是再跑你喜欢的小美人可就没命了。”
祁林冷着脸,一脸褶子几乎皱在了一起,看着卷素的身影停了下来回过头。
卷素一见气就不打一处来,扯着脖子就喊,“老头儿,你要不要脸,咱们俩的事,关我妹妹什么事。”
祁林冷笑,“你妹妹?
你的情妹妹吧。
我家珠儿差在了哪儿,你要这样诋毁她,你那一番言论若是传出去她还嫁的出去吗?
你要为你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你侮辱我可以,别侮辱我妹妹,否则我跟你没完。”
素手一脸严肃跟祁林叫板。
誉风心下一惊,连忙上前拱手道:“祁老前辈,晚辈是神医谷誉风,听说剑宗前辈一直颇有风骨,可江湖事想来事不祸及家人,可放了他妹妹好好说话。”
随着这句话,卷里脖子上的剑动了动,剑端很锋利,卷里怕划破皮就退了一退,却随之被祁林更加逼紧。
“你妹妹?
别人信老夫可不信,你当剑宗是个摆设?
你娘是个青楼女子,生下来就把你丢在了乞丐庙前,你连个爹都没有,怎么会有妹妹,她若是你亲妹妹,我祁林的头割下来送给你玩。
不过是个从小就被个老流氓养大的小流氓,如今来玩恩义,你跟她若没个一腿我还真不信。”
祁林有理有据,本不想查,可是祁玉珠闹着非他不嫁,他出关后就发现只剩这么一个宝贝曾孙女,自然要宠着。
“老匹夫,你别血口喷人,别用你们那肤浅的眼光看我们,我卷素虽说有个素手折香的名头,可我没有真正彭过谁,不过闻闻香罢了。
你快放开我妹妹,若是我妹妹有什么事,我定然要你剑宗鸡犬不宁。”
卷素红了眼眶,为着祁林的话。
祁林说他,无事。
可是这话若是被别人传了出去,加上他曾在血楼为了替卷里隐瞒俩人一个房内待过两天,到时候湛戈一定会误会,景星也会误会。
“你自己对着我尚且需要逃跑,还想去我剑宗闹?”
祁林嗤笑。
卷素勾勾唇,“你总会死的对吧,看你一把年纪活成了老不死的模样,要死也就這两年的事,我可还根苗正壮,咱们就看看谁耗的多。”
祁林霎时就白了脸,一手高抬,举剑就朝着卷里刺去,“那我就杀了你的情妹妹再杀了你。”
卷里的山河扇都准备好了那一扇,却没想到有人更快一步。
誉风一个翻身抽出腰间软剑,挡住祁林的剑,一个内力掀起将卷里往后拍,卷里被迫推到了地上,而誉风险险的用软剑挡住了那剑端,恰好在胸口处,软剑被刺出了一个凹陷的剑端。
“神医谷的小子,看在三十年前你父亲曾帮过我的坟上我不为难你,可你也不要阻挡我杀了这对狗男女。”
卷素踩住了他的弱点,那就是他没几年好活了。
而他没有了儿子也没有了孙子,他将再也护不住剑宗,这一次出山是为了三个目的,而卷素就是其中一个,他见了玉珠的模样不愿娶,若是传出去那谁还敢。
在他有生之年,还能靠着别人不知玉珠模样,顺带带着一个偌大的剑宗,找一个大派掌门不在话下,可别人都知道了,谁还敢娶。
“前辈应当讲道理,她是无辜的。”
誉风咬牙,却被祁林步步逼退。
“我跟她讲道理,谁跟我讲道理!”
祁林眼眶更红,手中发力誓要解决了卷里。
卷素一个轻功上前,踩侠祁林的手腕让誉风轻松一些,现在的情况一致对外,除了江欺雪之外的人全部下马,围绕着祁林。
祁林眼疾手快刀剑相着卷素一个顺手,剑端将卷素的腿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就凭你们想挡住我?
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好歹我祁林也活了一百一十年,又怎能是你们这些黄口小儿能比的。”
卷素已经半跪在了地上,正好面对着卷里。
却见祁林以极快的速度刺向背对着他的卷素,卷里以极快的速度直起转身挡在了卷素面前,卷素愕然回头,却看到祁林被一道紫光逼的后退。
卷里身姿突然变的极快,她不认识这人,可以说是莫名其妙,这人就像是个老疯子,她怎么能看着他伤害卷素。
“好,好,好,想不到你还深藏不露。”
祁林连连冷笑,却是向着卷里而来。
现在众人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办法杀了他。
她卷里如何能厉害到杀的了誉风和卷素二人都要败北的老前辈,这众多热看在眼里不是她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只能咬牙,面对祁林的攻击吃力而回,假装方才是祁林对她这弱女子没有防备才造成的假象。
众人惊愕间,却见卷里吃力的在祁林手下,虽然有些狼狈,可是能在祁林手下过招若是在江湖,那也是赫赫有名之辈了,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只有卷里知道,她根本什么都不会,只是利用山河扇中的魂力,和魂魄的敏感度快速擦觉到祁林的攻击动向。
要杀了祁林很简单,只要山河扇一扇。
可是,她却不能杀,并且还要保证自己身上无任何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