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前些日子他的腿脚总是一瘸一拐的,我几次问起他都含糊其辞......我凝视着手心里那枚来之不易的护身符,心底的情绪的起伏强烈到几乎要冲破我的胸膛。
他待我这样的好,我说的话他每句都放在心上,就连相熟的婆婆曾笑言,只怕我要天上的月亮裴寂都能想法子帮我摘下来。
思绪被裴寂的动作拉回,他轻柔地将我的发丝挽到耳后,轻声哄到:“阿柳,明日晨起,我替你梳妆描眉罢。”
他说的情意绵绵,我几乎要沉溺在这样的温柔里,直到脑中一闪而逝那位罗家小姐的面容,理智才逐渐回归了几分。
裴寂亲自替我卸了钗环,又替我浣面净足,将我抱在怀中入眠。
一室黑暗里,我的指尖轻轻描摹过他的眉眼。
即使已经睡去,可那双手还是将我抱在怀中,像是对待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恨不得片刻不离。
四年的恩爱缱绻,举案齐眉,这些.....真的都只是裴寂一时兴起的闹剧么?
晨起之时,我只觉得头昏脑胀。
大约是思虑过多,忧心太重。
我这样想着,下意识地搭了脉查看。
可几乎是瞬间,我便察觉到了不对。
胞宫亏损,气血凝滞...这怎会是我的脉象??
我常为自己诊脉,怎会到了今日才察觉自己身子亏损,脉象不对?
还不等我细细思索,裴寂端着一碗清粥走到我面前,他笑吟吟地替我挽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在我眉心落下一吻。
“阿柳今日想画个怎样的妆容,为夫可要好好润色。”
指尖擦过那碗壁的边缘,沾上了些白色粉末,我回过神来,强笑着使唤裴寂去替我制些茉莉花水来净面,心却沉到了谷底。
辛香微甜,这是......避除有孕,掩盖脉象有异的药。
瓷白的素胚,哪怕是沾上些白色的药粉,也极难察觉。
更遑论每每用餐时,裴寂总会显得格外活跃——我本以为不过是他幼稚的邀功手段,却没想到此举竟然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骤然垮了双肩,遍体生寒,就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可怜,可叹,又可笑。
可笑我一个医者,却被他蒙在鼓里多年,丝毫未曾察觉我闭了闭眼,强自忍住眼眶里将坠未坠的泪。
“粥要凉了,快些喝了吧。”
耳畔传来裴寂带着催促的声音,我鬼使神差地抬起头,轻声道:“阿寂,我不想喝。”
裴寂的眸中划过一抹暗色,他笑了笑,亲手舀起一勺清粥,耐心地哄着:“阿柳,你昨日便没吃什么东西,今天若再不吃,我可要担心了。”
“...是我的手艺退步了吗?”
他的眉眼耷拉下去,沮丧又可怜。
我看着他微微垂下的眉眼,忽然笑了出来,接过那碗粥,一饮而尽。
看着他眼底划过满意的神色,我捻起帕子,擦去唇角的污渍。
裴寂的指尖抚过我的唇瓣,眸色陡然深邃了些,他缓缓凑近我,在即将肌肤相触的瞬间,家中的大门被大力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