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陆晚舟终于回府了。
我的侍女小虞上前禀报我还未回来的事。
并把我的荷包交给他,说昨日有人送来的。
我的目光骤然一紧,这正是绑我的那伙人从我身上扯下的。
难道他当时并未收到?
难道他并非有意不来救我?
我心底隐隐升起些许期待。
陆晚舟眉头紧蹙。
昨日我不是拒绝了?
姜舒菀又让你来送我?
告诉她别耍这些手段了,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我苦笑一声。
原是我想多了。
他认得我的针法的。
刚成婚那时,我没少给他绣荷包、扇囊、鞋面等,甚至枕套被面外衣也是我亲手缝制。
均被他通通拒绝,让我不要做那些无用之事。
但我性子执拗,只要他还是我夫君一日,我便会为他刺绣。
时日久了,他也不再坚持。
他如何会认不出呢?
只是他如今即将与心上人喜结连理,自然是要与我避嫌的。
不止我,连我的婢女他也保持了数丈距离。
他不知道的是,那荷包里装的是我的十根指头。
但凡他再靠近一些,以他对血腥味的敏感,定能发现的。
可惜的是,他现下铁了心的要与我划清界限。
小虞嘴唇动了动,争辩道。
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为了帮您制药才出去的!
往日也从未夜不归宿过,奴婢真的没有说谎,求您找找夫人吧!
陆晚舟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夺过那个荷包扔到了水池里。
姜舒菀教你说谎的?
你们主仆还有什么把戏?
小虞眼冒泪花道。
这可是夫人一针一线亲手绣的!
您就算不喜欢也不应该如此糟蹋吧!
他恼怒道。
主子没规矩,身边的下人也是如此,便罚你禁闭半月以及半年的月钱反省吧。
小虞眸底满是不忿,仍是被人带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
傻丫头,没关系的啊,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忍不住想,若他知道我的死讯,应当只会觉得少了些麻烦吧。
或许从一开始,便都错了。
我是村里赤脚大夫的女儿,陆晚舟是鸿胪寺卿陆成的嫡子。
两个天差地别的人,偏偏被命运裹挟相识。
二十二年前,陆成遭人陷害举家流放,他们在路上被仇家刺杀,陆母为了保护儿子当场毙命,陆成与陆晚舟也身受重伤。
是我父亲捡到他们,救下了他们。
那年我六岁,陆晚舟九岁。
他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便是落难了也难掩周身气质。
我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哥哥。
他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我便日日相伴,哄他开心。
我带他爬树掏鸟窝,带他下水捉泥鳅,带他去地里偷番薯......那时的他总会温柔的为我擦去脸上粘的泥,在父亲责骂我时挡在我身前。
偶尔我也会问他京城里的姑娘是何模样,是否不像我这般任性顽劣。
他笑道。
菀菀,你这般便很好,我喜欢活得真实的你。
我们在村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三年。
后来陆父洗清了冤屈回京就职,陆晚舟也要随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