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看着眼前的几人，嘴唇紧抿，眼底深处藏着恐惧。
他的对面站着和他年龄差不多三个小男孩，为首那个小男孩扬着下巴，神色傲然。
“不是说了这次考试让我当第一吗？
谁允许你抢走我的第一的？”
男孩低着头，但还是能听清他的呢喃。
“作弊是不对的。”
“你！”
对面的人瞬间脸色涨红，随后向两侧的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上前把小男孩禁锢住，虽然年龄差不多，但明显能看出来那个小男孩十分瘦弱。
似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剧烈地挣扎起来。
奶奶还在等他回去卖苹果，找不到他会担心的。
怀里又大又红的苹果掉出来。
众人见状嘲讽出声。
“哟，还揣着你那烂苹果呢？”
“你这样的穷鬼，也配和我们读一个学校？”
小男孩软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凶狠，这不是烂苹果！
挣扎的动作又大了几分，指甲划伤了其中一个小男孩的脸，对方气急败坏。
他搜寻了一圈，找到一块砖头。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要把那块坚硬的砖砸向小男孩的手！
“住手！”
我的意识刚回笼，就看到眼前这幕，不假思索地出声阻止。
那几个小孩儿看到有大人在，做鸟兽散。
我走过去，扶起倒在泥泞里的男孩。
四目相对间，两人均愣了一瞬。
不过一眼，我就认出了这是小时候的黎峥。
当初刚在一起那会儿，我老是缠着黎峥想看他小时候长什么样，因此印象深刻。
还没来得及喜悦，我后知后觉眼泪先掉下来了。
太好了，我终于成功了，终于不用独自承受没有他的世界了……小黎峥看着眼前的姐姐，从走过来就一直在哭。
他伸手掏了掏怀里的纸巾，纸巾瞬间染上一片脏污。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手很脏。
想帮我擦眼泪的手蓦地停住。
他抿了抿苍白的唇，有些生涩地开口。
“姐姐，你没事吧？”
他想回去了，奶奶还在等他。
被对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我莫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一个小男孩面前哭。
我擦了擦眼泪，尽量温和地开口。
“你几岁啦？”
“六岁。”
看着他乖乖回答的脸，我忍不住上手揉了揉。
最后是小黎峥实在忍不了，说他要去找奶奶，我才作罢。
我提出要和他一起，男孩虽疑惑，但也没多问。
没走几步，我突然想起来，如果我没记错，黎峥的奶奶就是在他六岁的时候去世的。
步伐蓦地沉重，我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我可以改变这结局吗？
可以吗？
看着身侧小人乖软的脸，我下定决心。
一定可以的！
拐过几个巷口，走了大概五百米左右，眼底映入了车水马龙的街道。
有些古朴的气息，这应该是黎峥和他奶奶从小生活的县城。
一旁的集市有不少商贩，热闹得很。
“峥儿，这是怎么了？”
慈祥的老太太眼神担忧地看过来。
我从没见过黎峥的奶奶，这是第一次。
仅一面我就觉得我很喜欢她。
“奶奶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是这位姐姐把我扶起来的。”
小黎峥看向我，显然是让我别说出真相。
我只好点点头。
对方立刻眉开眼笑，“小姑娘，谢谢你啊。”
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面前摆着的苹果塞了不少给我。
我想着好歹是人家的好意，也就没拒绝。
“谢谢奶奶。”
“那你们先在这坐一会儿，顺便帮我看会儿摊，我把这做的绿豆糕送给对面街的李老头。”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忙不迭的答应了。
小黎峥看着我手里的苹果问道，“需要我帮你削一下吗？”
不等我回答，就拿过苹果自顾自的削起来，手法熟练。
黎奶奶拎着绿豆糕慢悠悠地走过马路。
“嘀——”刺耳的鸣笛声和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黎峥手里的刀落在地上，我转身看去。
黎奶奶被失控的大货车撞得离地三米后重重落下，大片血在她身下蔓延。
“奶奶！”
小黎峥用尽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周围一片混乱，没人在意他。
他疯了般想往里钻，却被拉起警戒线的人拦住。
多次尝试无果，他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姐姐，救救奶奶，求你救救她。”
“她流了那么多血肯定很疼。”
我面色焦急，却也没办法。
“快！
打急救车……”说话人的声音减弱，周围的人清楚看到人在前一瞬没了呼吸。
我狠狠愣在原地，为什么时间会提前？
是我带来的蝴蝶效应吗？
我攥紧手，难道还是无法改变命运吗？
我匆匆调整好思绪，拉过黎峥的手，认真地问，“你想去看看奶奶吗？
我尊重你的意愿。”
大部分人对于死亡这个话题在孩子面前都是避讳的，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想听黎峥的答案，只想要他不后悔。
他点点头。
“那你别害怕。”
小男孩噙着泪，“我不怕。
那是奶奶，我才不会怕。”
救护车来了，我领着黎峥去看了黎奶奶的遗体。
正想着要怎么告诉他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先开口了。
哭过的眼睛还泛红，唇有些干裂。
“姐姐，奶奶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嗯。”
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见小男孩捂住眼睛，慢慢地扯起唇角。
“没事，奶奶说了我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否则她不回来看我。”
心底涌上密密麻麻的疼，我觉得眼眶有些热。
“你别难过……”再多的话却是说不出来，怎么会不难过……令我意外的是，黎奶奶葬礼的时候黎峥的父母只回来了一天就急急忙忙走了。
现实世界我没见过他们，黎峥说他和父母关系不好，不用在意那么多。
我问黎峥，他仿佛习以为常，只是那落寞的眼暴露了一切。
“他们很忙。”
于是这场葬礼最主要的人竟成了我！
大家都以为我是黎奶奶的干女儿，我也没解释。
为了维持基本的生活，我每次能带一百万左右的东西过来典当，世界会自动优化bug。
幸好有这个机制，我才能为黎奶奶挑个好点的墓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