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你的阿尔兹海默病已经很严重了,建议尽快入院,否则病情恶化,你会遗忘过去所有的事情。”
静谧的车厢内,秦韵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默了一瞬,叹了口气“最多一个月,就会进入重度失智阶段。”
“我知道了,谢谢。”
她挂断电话,屏幕亮起,壁纸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
她的小叔,傅锦恒。
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多年前,他们父母合作,一起去隔壁市考察,却遭遇连环车祸。
一行人,只有他活了下来。
而八岁的秦韵,失去了父母,亲戚们为了她父母的遗产,争相抢夺她的抚养权。
关键时刻,是头裹纱布的傅锦恒蹲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小韵,我来带你回家。”
从此,他把她带在身边,明明出身高贵,但她的事,他从来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这张壁纸,诞生于她高一那年。
高考志愿是许多家长最担心的事,傅锦恒也不例外,他从她高一就开始做规划,每晚回来看网课查资料,比考生还要焦虑。
快门键按动,就有了傅锦恒出生以来最窘迫的一张照片。
但那时的他,眉眼间尽是宠溺放纵。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复从前了。
是她十八岁那天,送走宾客后,她紧紧搂着傅锦恒的腰,“傅锦恒,我喜欢你!”
她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酝酿了无数个日夜,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
彼时的她觉得自己就像破釜沉舟的战士,孤注一掷将心里的秘密掀开给傅锦恒看。
而傅锦恒却在短暂的怔忪后,骤然将她推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小叔!”
秦韵重心不稳,猝然跌倒,磕在了花坛角上。
钝痛锥心,她娇嫩的皮肤,一下子就渗出了血。
傅锦恒长腿迈出半步,他下意识,是想去扶秦韵的。
但仅仅迈出半步后他就僵住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产生这么不可理喻的想法?难道是我没把你教好,让你连礼义廉耻都忘了?”
秦韵一时分不清,是血淋淋的膝盖更疼,还是心更疼。
那大概是这么多年来,傅锦恒对她说过最凌厉的话。
隔天而已,傅锦恒的桃色新闻,就登上了热搜。
后来傅锦恒换女人如衣服,秦韵固执的以为,这只是傅锦恒让她知难而退的一种方式。
麻绳专挑细处断,不久前,她在体检时查出患有阿尔兹海默症,这种病无法根治,只能吃药缓解。
可今天,病情恶化了。
一同知道的,还有他订婚的消息。
她用尽各种方法得知了他的下塌酒店,一路风驰电掣的来到了这。
还没想好怎么措辞,视线中就出现了朝思暮想的人。
正值秋日,傅锦恒身穿灰黑色的羊绒大衣,笔挺的身姿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清瘦。
风吹过,他悉心的为身边的女人整理凌乱的发,他们四目相对,旁若无人的亲密。
看着这一幕,秦韵出了神。
记得也是这样的深秋,傅锦恒拂去她头上的落叶,摸摸她的脑袋,捏捏她的脸。
他说:“我们小韵长得真漂亮。”
满眼的温柔,被秦韵刻进骨子里。
而他如今的眼里,却只有他身边那位。
明明患上阿尔兹海默症的是她,怎么先遗忘的是他呢?
秦韵很想推开车门,冲到傅锦恒面前揪着他问,是那个女人重要,还是她重要。
可她没有。
她只是默默的掉眼泪,默默的承受心里的绞痛。
可是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怎么擦也擦不完。
终于如傅锦恒所愿,她彻底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