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男人,云惜画一时也是百感交集:“听说你要见我,我就来了。只是仿佛,已经没有太多好说的话了。”
慕亦寒看到云惜画脸上那道深长的伤疤,心头黯然:“可我,却有好多话,想同你说。可见到你,却又觉得,哪怕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你,已经足够幸福了。”
云惜画轻笑,语气中却满是嘲讽:“我当不起三皇子如此高看。”
“画儿,我的画儿啊,我多想再同你好好说说话,就像初见时那般。”慕亦寒淡淡道。
心里却明白,一切都不可能再重来了。
从他灭了凉国,在她面前亲手杀死了她的父王母后,屠了她满城子民开始,他们之间,就再也没可能了。
云惜画心中冷笑,却问道:“你不是最爱皇权王位吗?如今,皆成一场空,你可曾感到后悔?”
慕亦寒眼中的光芒顿时寂灭成灰:“谁说我没有后悔,从我以为你死了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
“若是真阳草原那场大婚,我没有贪心,只是坚定的选择你。和你在草原做一对夫妻,现在不知该有多幸福。我后悔了,为何当年,我没有留下来。”
云惜画也忽然想起,大婚那日,老巫头骨法杖燃起的祝福之火,一阵风便灭了。
从一开始,天神,便不愿让他们在一起。
真阳草原上挂满红绸的模样多美啊,真是绚烂极了,只可惜,世上从来没有易寒这个人。
有的只是燕国太子慕亦寒。
“画儿,我真的后悔了。可如今,我只是担忧着,若我死了,是不是能将快乐还给你?”
慕亦寒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忧伤地笑着。
他想看他的公主,一如当年般灿烂明媚。
可惜,他这声迟来的后悔,已经太晚太晚了……
云惜画心中不是没有动容,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父王母后惨死的模样,燃起她心头最深的仇恨。
“慕亦寒,我同你,没有废话好说。我今日来,是要你的降表!”
“画儿……”
云惜画眉头一皱,冷道:“我说过了,我不是当年缚于囚牢的女奴!我是大凉公主!想来真是多谢三皇子照拂,若非三皇子,我怎会被人踩在脚底,被你的太子妃凌辱,失去双亲,又痛失爱子?”
她还记得,当年是如何被迫跪在林浅薇面前像狗一样爬过院子,又是如何被人耻笑作贱。
而慕亦寒明明知道她的孩子是被林浅薇害死的,他却置若罔闻,一心为了他皇权霸业考虑。
想来从一开始,他便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过分毫。
哪怕他想过一点,放过那些无辜的凉国子民,凉王和王后,或者是姜云庭。
可是他没有,他偏偏要将她至亲至爱的人全部杀死。
而且,还是在她眼前……
这些,慕亦寒心知肚明,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凉国公主,却因他变成这般模样。
“画儿,我本无颜面说爱你,可一切都到尽头了,我也不怕再厚颜一次。若我从未遇见你,世上无人能敌我。谁人又能说,那个处心积虑害了凉国的慕亦寒未曾爱过呢?”
“世上本无人像你,原来我爱的都是你。”
不管她是草原公主也好,残颜女奴也罢。
自始至终,他爱的,都是同一人。
只是他被权欲蒙了心,以为只要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便有了鱼与熊掌兼得的运气。
可是最后,他不仅没了江山,还永永远远的失去了她……
慕亦寒苦笑着,声音竟跟着有些哽咽:“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后悔。”
云惜画,世上本无人像你。
原来,我爱的人都是你。
阳光灿烂得让人眼前发黑。
这些让人心头发酸的话,云惜画不愿再听。
似乎再多听一句,心便会软下来。
“时过境迁,多说无益,交降表吧!”
慕亦寒苦笑一声,将早已准备好的降表拿出来,递给她。
云惜画面无表情地要接过降表。
就在此时,慕亦寒手中的降表忽然闪过一道银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塞在云惜画手中。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慕亦寒毫不犹豫地便握着云惜画的手将匕首捅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