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宁正准备安寝。
却看到李庄托着一只信鸽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陆将军,太子殿下密函。”
陆安宁心下了然,默不作声接过那鸽子脚上绑着的东西。
却没成想,端庄的字迹下密密麻麻记录着的是今晚发生的一切经过。
信里,将顾珩表述的是那样痛心疾首。
顾兰哭天抢地,头发散乱却被拖出了侯府。
画面描述的诙谐,而又详实。
陆安宁轻笑一声,记录的人倒像是个说书先生,要不就是个看了太多话本子的小太监。
早在最开始。
边关不堪其扰,而只有熟悉敌情的陆家军才能为之一战。
可陆家军只听命于陆家人。
她与太子联手之时,她便于太子殿下约法三章,这第一条就是隐瞒陆安宁的一切行踪。
她可不想在外行军打仗,还要处理乱七八糟的“家务事”。
陆安宁将信笺在手中揉成一团,阔步走出营帐外。
周遭一片漆黑,只亮着零星几点火把。
那一轮圆月高高的挂着,没有一颗星星。
圆满,却孤寂。
“李庄,太子殿下有没有找到我嫂嫂的尸体?”
李庄眉头紧缩,嘴唇抿成了一条缝,好半晌才为难的摇摇头。
他抱拳跪在地上,头深深的低下去:“陆将军,节哀。”
陆安宁不愿多为难他,摆摆手嘱咐几句便让他退了下去。
这一夜,陆安宁睡的并不好。
在梦里,她梦到嫂嫂浑身是血那双皴裂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
在梦里,裴秀兰哭着问她有没有见到兄长,为什么死了都不得团聚。
陆安宁的心里像是被剜掉一块肉,空落落的。
囡囡。
陆安宁思念在心底里发酵。
陆安宁快发疯了,无端的她想吃城东兄长常买的糖葫芦。
——莫名其妙的想吃。
以至于梦醒之时眼泪洇湿枕席。
“将军,有人擅闯军营!”
陆安宁揩了一把眼泪,蹙着眉大步迈出,迎面却看到了宋言那张令人讨厌的面孔。
她蹙着眉挥了挥手,架在宋言脖子上的刀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陆家军能出现的地方,并不难找不是么。”
宋言调笑着,双手轻轻捏住刀刃,固执的往前走了两步。
“太子殿下许了恩典,你和顾珩现在和离了。”
陆安宁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今天的宋言话太多了些。
宋言又迈出几步,和刀刃近在咫尺,只差毫厘就能将他毙命。
“安宁,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无耻。”
陆安宁蹙眉,似乎没料到他能说出这句话,可宋言还是固执的拉住她的手腕:“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总该有个人为你遮风挡雨。”
脱离原本的救赎任务后,陆安宁早就看清了,什么年少情深,都是假的。
“你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陆安宁往后撤了一步,她不想多作纠缠。
“况且,我为什么一定要别人为我遮风挡雨?
我自己不可以么?”
满足一己私欲的爱,还是爱?
陆安宁不觉得。
宋言扶着额头,状似痛苦,自从陆安宁离开皇城后,他的脑袋总是放空的,他记不起更无从规划权谋之术。
他以为自己是疯了,所以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找到陆安宁。
却没成想,她怎么就如此绝情?
“陆安宁!”
宋言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喉头抵在刀刃上,却被陆安宁一掌扇了上去。
“这一巴掌是还你的,要死上一边死,别脏了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