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错落的会所里,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微醺感,灯光恍惚。
在这里,醉生梦死不过人的一念之间。
我正低头寻找着手机上的包厢,一双黑色皮鞋停在了我身前,阻了我的去路。
我诧异抬起头,面前的男人一身灰色西装,唇边是温和的笑意,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宛若端方君子,和这个会所的气氛格格不入:
「梁小姐是来找段总的吗?」
我收起手机,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谢三少。」
谢程羽依旧是一副笑脸,他抬手示意我:
「段总的包厢就在前面,梁小姐,我还有事,就不亲自送你过去了。祝你们今晚,玩得愉快。」
我目光一凝,幽幽看向他,挑了挑眉:「那就借你吉言。也祝三少,得偿所愿。」
有了谢程羽的指路,我顺利找到了段清野所在的包厢,门口的保镖见我出现,都有些怔愣:「梁小姐,您怎么会......」
我朝他们浅浅笑了笑,没有等他们给我开门,自己伸手推门进去:「之前陪阿野来的这不也都是我吗,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段清野正倚在沙发上,面色冷凝的晃着杯中的酒液,见到我突然出现,淡然的面容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他拧了拧眉,面容严肃:「阿月,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今晚好好待在家里吗,这里危险,我让老默过来接你,你快回去......」
我笑靥如花的揽上段清野的脖颈,眼里满是妖娆媚色。
我凑到他的耳畔,低声说道:
「老默已经摸清了谢家布的埋伏在哪,但是埋伏太多,一下没办法都清掉。他怕打草惊蛇,所以我就来了。」
我抬眼看向段清野,眸中浮起坚决,声音低而坚定:
「阿野,我会保护你的。」
面前人一双杏眸晶晶亮亮的,晃得段清野心都颤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真拿你没办法,我现在就回家陪你还不行吗。」
段清野牵起我的手走出包厢,悄无声息的挡在我身前,将我完全纳入他的保护区域。
我小声的在后面告诉段清野哪里有埋伏,就这样一路小心翼翼的,终于走出了会所,临上车只有一步之遥。
变故突生,一声枪响。
有枚子弹恰好擦着段清野的面颊飞过,我眸色一凝。
段清野迅速脱下外套罩住我,急切的要把我推进车里:
「阿月,快上车!」
我清楚的看见,在段清野的身后,又一枚子弹划破天际朝他飞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用力扭转了我和他的位置,子弹打进我的身体,肩头的衣料很快就被血色浸染。
我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本就雪白的面庞此刻更显苍白。
这一枪打在我锁骨下方的位置,离心脏只差一点点的距离。
我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在唇舌间弥漫。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拉着怔愣的段清野向前,痛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快走......」
看着衣服上绽开的朵朵血花,段清野从未有哪一刻这么害怕过。
此刻,他清楚的意识到了,梁月在他心里早就已经占据了不小的分量,他舍不得她死,他怕她死。
段清野颤抖着手将我抱上车,怒吼着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我看着他面上的急色,忽的笑了出来,颤抖着手抚上他泛红的眼尾:「不要哭,阿野。你看,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段清野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攥着我手腕的五指微微颤抖。
他将我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面颊,努力扬起来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阿月,别怕,你会没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医生。」
我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失血过多,漂亮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低声喃喃:
「好痛,阿野,我好困,我先睡一会儿......」
「阿月!阿月,你不要睡,和我说说话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阿月......」
无论段清野如何叫我,如何崩溃,我都没有再理会过他,意识混入了一片混沌中,对外界所有事情都不再感知。
再睁眼,已经是三天后了。
刚一睁眼就是洁白的天花板,鼻尖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我感觉到左手似乎被谁牵着,微微一动,原本靠在我手上睡着的段清野猛的惊醒。
自从我中枪昏迷后,段清野一直守在我的病床前,不过才三天,他的下巴就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茬,原本多情的桃花眼此刻也是一片通红。
我刚刚醒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把我抱进怀里,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和缓又坚定:
「阿月,我们结婚吧。」
我呆愣的看着他,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再也不想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阿月,嫁给我好不好,我会保护好你的,也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段清野抿了抿唇,眼神认真的看着我。
我愣愣的眨了眨眼,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像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眼泪倏地砸在了段清野的手背。
我朝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的手背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
我沉默的看着手背处因为回血溢出来的血珠,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后面的几天,段清野一直待在医院照顾我,丝毫不假借他人之手,同时他也在尽快准备着我和他的婚礼,他说,他想早点娶到我。
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段清野将H国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婚纱捧到我面前,他眼里笑意深深:「阿月,试试吧。」
我正要伸手去接,门口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一大堆武装特警涌入了段家别墅,段清野被扑过来的特警按在了地上,洁白的婚纱落在地面,染上了尘埃。
段清野被逮捕了。
而他的罪名是挪用公款、偷税漏税和受贿贪污侵犯国家财产。
以及,故意杀人。
我去监狱探视段清野,往日里总是衣冠楚楚、光鲜亮丽的男人此刻变得满面胡茬、浑身颓靡。
见到我来,他那双死寂的桃花眸忽的泛起了些光亮来。
段清野眷恋而又不舍的看向我:「阿月,你来了。」
我和他之间隔着一道玻璃板,中间有几个镂空的小洞可以让我们听见彼此的声音。
「嗯,我来了。我听说,你被判了死刑,三天后枪决。」
说这话时我的语气淡然,而段清野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不对劲。
他目光缱绻:「嗯。阿月,我不在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你......」
他是真的觉得,我爱他至深。
我神情寡淡得几近漠然,昳丽的眉眼也泛着冷意:
「段清野,我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很久了。」
段清野忽的愣在了原地,一瞬间神情有些慌乱:「阿月......」
「我不叫梁月。我姓虞,我叫虞静秋,我还有一个姐姐,她叫虞静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