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与娘出门采买年货。
菜摊老板笑吟吟地将菜递给我们,开玩笑似的林清啊,你跟你娘长得十分有九分的不像咧。
原本只以为是普通唠家常的话,我娘却来劲儿了,趾高气昂道那是,这死丫头漂亮还是我漂亮?
老板没搞清楚其中的讲究,心直口快当然是你们家林清,如出水芙蓉,沉鱼落雁。
这几句话像是用光了他的毕生所学。
本想着简简单单奉承几句,这事儿就过去了。
但我娘气得将手里的菜砸在了地上,甚至抓起了菜单上的烂叶子向那老板砸去。
火冒三丈,这泼妇劲让人看了都得笑话三年。
我不明所以就被我娘扯着袖子离开了市场。
我原穿的就是我娘的旧衣服,本就缝缝补补破败不堪,被这么大力地一扯,半个袖子都被扯下来了。
肚子里有些墨水的看客直呼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拉拉扯扯直到家门口。
她拿出家里边儿挑粪用的扁担,重重地敲在我的背上。
边打边骂早知道你这么会蛊惑人心,就直接把你带进歌舞坊当婊子,你不用立牌坊,家里也有钱。
不懂为什么娘破口大骂。
我那年才十来岁呀,怎么能承受这一顿毒打?
在晕倒之前,看见院子角落窝囊的爹和无用的哥哥嗑着瓜子,看着这一出好戏。
耳边仍然是娘的叫喊别装死,要死死外面,晦气。
后背浑身是血的我是在半夜醒来的。
我的竹马祁言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草药,我胡乱地拍上。
或许是我命大。
没死成。
祁言说要给我弄点吃的,便将我扶到能挡风的地方。
娘还以为我仍然在院子里“装死”,丝毫不减音量。
只听她格外温柔地对哥哥说小乖你放心,林清那个贱皮子跟咱们反正不是一家人,到时候随便嫁出去供你考取功名!
我突然觉得恶心无比。
从前也只以为是更加看重哥哥。
如今看来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似的。
为什么娘从来不给我吃好穿好。
为什么她从来都不会关心我。
为什么会同我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竞争感。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就算不是亲生也该担起养育之恩,但他们,从未把我当成他们的孩子。
恶心,愤怒,恨。
这三种情绪在我心里蔓延。
我发誓,一定要让他们尝尝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