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遍了诸多苦楚,他才回到了九重天,只是即刻便要去领受天雷责罚。
落到如今,只剩一副残躯败体。
我遥遥望着,心中再也难起波澜。
为着与司命殿重修旧好,天君早早地叫他的次子容洵来与我接触,这孩子倒也是个实心眼的,见了他长兄的经历也并不害怕我,只是一味姐姐姐姐地叫着,说早就喜欢我了。
我心知天君不会罢休,只得把容洵留在司命殿里,闲时醉了酒,便也将他轻薄一番。
容洵模样不像容煦,却貌美俊逸更甚,欺负他也乖乖巧巧地受着,红软耳根颤抖着抬眼对我说:“我知道旁人曾辜负过你,对于情爱,你总有许多不放心,我也不知道要证明到哪个份上你才会接受我。”
我听了只当笑话,含混地咬着他的唇。
他从情欲里抽身出来,眸光异常坚定,“我只想对你说一句,你放心。”
我与容洵成婚的日子定了下来,天君着急,连下凡历劫也免了,怕生事端。
这次当真是为着全天君的心思,我心如止水。
可我没想到,过了这样久,容煦还未放下。
听闻他受过天雷以后,便一直待在自己宫中养伤,从未出门。
此时他却现身在众人面前,形容消瘦,面容惨白:“三世人间苦劫与三十三道天雷我皆受遍,阿荷,我执念未改,原以为你自此也不会再信他人,可你为何要嫁给我的亲弟弟?”
“他真心实意,我们情投意合,何须要经由你的同意?”
我执起容洵的手,微微笑道。
容煦目光望向我身侧的容洵,嗤笑道:“你以为他真心待你?
他同我一样,不过是父君用以制衡司命殿的棋子罢了。”
容洵闻言便欲张口表衷心,我却笑了笑,朝容煦走去。
“一切都过去了,大殿下,你该走出来了。”
他却突然抓住我衣摆,指尖冰得刺骨:“阿荷,带我去忘川尽头……那里有我们的孩子。”
我看见他眼中倒映着我从未见过的画面:忘川尽头,有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正在堆雪人。
孩童的眉眼,像极了凡间的我与他。
“那不过是执念所化,”我掰开他的手,“你困在自己的妄念里太久了。”
容煦遥遥望向大殿之上的天君,终于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忘川多的是走不出执念的人。
他执意要停留在那寒风里,像是从未走出来。
百花园有无穷无尽的蜉蝣出生,可一切都与当日不同。
容煦行走忘川之畔,伸手去接住坠落的蜉蝣尸体,泪落掌心,喃喃道:“阿荷,若有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