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片刻,转而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切,想起身去和裴景宁拼命。
可我的身体虚弱不已,被两个婆子死死地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不要!
王爷,我求求你,不要杀云青,我愿意代云青受一切惩罚。
秦小姐,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云青一命吧。
我声嘶力竭,嗓子嘶吼到沙哑,开始发不出声音。
原本干涸的眼眶又再次被泪水模糊,我就像个地狱里的恶鬼一样,紧紧抓住着唯一的救赎。
秦雪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的炫耀不言而喻。
王妃娘娘,您叫错了,她现在名为贱女。
转而又看向周遭的下人,厉声呵斥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贱女拖出去行刑!
不要!
我只恨我此时就是个废人,除了在这里苦苦哀求之外,却是无计可施。
目光看向远处的裴景宁,他一直在后边冷眼旁观,可谁都知道,只要他在这里,就是秦雪青最坚实的后盾。
还不快去行刑!
他面色阴沉,冷呵一声,所有人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我眼底最后的希冀消失了,他就是个魔鬼,他不是我的裴郎。
王妃娘娘既然不思悔改,不如让下人按着她跪在院中,让她观刑好了。
秦雪青恶毒的声音传来,众人面面相觑,我能强撑着没有昏迷已是难得,谁也不敢贸然动我。
一切都听阿青的。
裴景宁仅留下这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我只觉着耳朵嗡嗡作响,周遭一切事物仿佛都没了声音。
郎中心善,冒死也要喂我喝下一副止血的汤药,秦雪青好像最厌恶这种戏码,于是让郎中挨了二十大板。
我心有感激与愧疚,却是无以为报,也无可奈何。
血止住后,我被人拖着带到了庭院中央,所有人都在掩面哭泣,可碍于秦雪青在此,又都不敢表达出来。
云青跪在我的面前,眼睛红肿,嘴角却是挂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小姐,是云青不好没能护住你,现在云青要先走一步了。
我的嗓子早已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地摇着头。
秦雪青一声令下,那些家丁们便举起了手中的棍棒,朝云青的身上打去。
云青的每一声叫喊,都像是在我的心尖上寸寸凌迟,将我的整个灵魂都撕扯到破碎淋漓。
小姐!
云青不能陪你了。
随着最后一声呼喊,云青的身体血肉模糊,再也没有了生息。
我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度过了这几日,这期间裴景宁从未来过,他就像对我们死去的孩子无动于衷一样。
可午夜梦回时,我的眼前皆是云清惨死的景象,还有我那苦命的孩儿,在向我哭诉命运的不公。
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湿,恍然发觉今天是我那可怜的孩儿和云青的头七。
秦雪青下令发卖了我所有的侍女,我只得强撑着身子起来,给他们搭了一个灵堂。
寻了两块木板,分别写了无名和云青的名字,那是我的好姐妹云青,才不是什么贱女。
心中悲痛,我跪在灵堂前,这是我能为他们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正当我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喜气洋洋的乐声。
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麻木地向前厅走去,一路上全是大红的绸子高高挂起,鲜红刺痛着我的双眼。
我随手抓住一个怀中抱满贺礼的下人,询问他静安王府有什么喜事。
许是我的样子过于恐怖,那个小厮的身子抖如筛糠,有些惧怕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回……回禀王妃,今日是王爷和秦侧妃大喜的日子。
秦侧妃。
我喃喃地念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明明答应过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啊。
我冲进前厅,看着满堂欢喜,发疯一样地撕扯着红绸,搅乱了喜宴。
苏向婉,放肆!
裴景宁厉声呵斥着我,可我仿佛都听不见了,只想把眼前的红色通通毁掉。
我就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
周遭众人不清楚情况,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秦雪青气急了,吩咐下人赶忙将我制住。
我被押在堂前,眼神悲戚充满了仇恨。
裴景宁啊裴景宁,今天是我们孩子的头七,你不悲痛就罢了,反而在这里欢欢喜喜的迎娶侧妃。
秦雪青一脸惊慌的躲在裴景宁身后,她身边的侍女又适时来报,说我私设灵堂之事。
秦雪青瞬间渲然欲泣,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作势擦着眼泪,声音都捏出了几分哭腔。
裴郎,王妃姐姐这是故意给我难堪,我只恨我救了裴郎,现在要被王妃糟践至此。
裴景宁将秦雪青揽在怀中,大掌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抚,而后眼神冰冷地看向我。
苏向婉,本王从未想过你如此善妒,就罚你跪在这里静思己过吧。
我冷笑出声,善妒?
呵,为了自己的孩儿设灵堂就是善妒。
知道反抗无用,索性就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惩罚,起身到庭院中央跪下。
裴景宁,你若是良心尚存,就去我院中祭奠一下,不然老天定要让尔等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天空竟然飘起了点点雪花,好像老天真地赞同我一样。
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此刻也都不敢再去触霉头,也都纷纷寻了理由离开了。
秦雪青搂着裴景宁的胳膊,二人甜蜜异常,她娇羞地望着裴景宁。
裴郎,我们也回房吧,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我跪在那里,身上的蛊毒因着寒冷而发作了,那万蚁啃食般的疼痛,让我不能思考其他。
雪越下越大,我一身素缟混入其间,一时令人难以分辨。
我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在逐渐流逝,云青的身影好似出现在不远处,她好像在向我张开怀抱。
我的好云青,请你带我走吧。
最终我倒在了地上,被大雪深深掩埋,彻底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