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别和我娘说哦！”
她捂着嘴娇滴滴笑着，一眨不眨地看我。
身旁的女婢是兰夫人带来的，闻言扯了扯雪儿的衣袖。
像是有些不满，却不能明说。
我呆呆地看着雪儿，越来越觉得她长得像顾峰。
回想起方才听到的一切，手一抖。
她递来的糖人跌落在地，满是脏污。
雪儿瞬间嘟起嘴巴，含着眼泪看我。
问我，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卑微敏感的模样，又和兰夫人的相貌交织在一起。
我一怔。
脸色愈加难看，顿时吓得她直哭。
当年是我亲手把她带到人间。
兰夫人与她不亲昵，雪儿几乎是我带大的。
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女儿。
明明她和我一样被蒙蔽到现在。
可她却是顾峰背叛我的罪证。
看着她头上我为她精心挑选的发簪，我眼眶愈加发热。
我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腹部。
当初救顾峰而受伤的疼痛，似乎持续到现在。
婢女见我脸色难看，连忙抱着雪儿告辞。
可她的小手仍朝我抓了抓，哭着喊我。
一阵寒风刮起，我呼吸一滞。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马厩，仆从们正在打扫。
顾峰和兰夫人的马儿关在了一处，特地打扮得很喜庆。
而我的小黑马被束缚在里头，像是被孤立。
自从和他成亲后，便由我操持这个家。
忙碌到我许久不曾带着黑马一起疾驰。
我们都快忘了自由是什么滋味。
仆从见我脸色不好看，连忙上前。
“夫人，可不是我们偷懒！”
“这红布是兰夫人安排的，她过几日还要和老爷出去踏青。”
“不是小的多嘴，夫人应当多张罗着和老爷出去玩。”
他欲言又止，却没敢说出口。
这府上，怕是只有我这个傻子吧？
我无奈苦笑。
罢了，已经无所谓了。
起身走到了马厩里头，黑马迅速朝我贴了过来。
繁花似锦的长街，还挂着红灯笼。
人人恭贺新春。
唯我一人背道而驰，去往当初和他立下誓言的忘川河畔。
虽是寒冬，可忘川河水永不结冰。
只消一碗下肚，便可以断情。
偌大的将军府，我最在乎的便是顾峰和雪儿。
可现在什么都留不住我了。
我站在河边，看着水里年华逝去的自己。
回忆如走马灯在我脑海闪过。
七年前。
顾峰带着几分倔强的神色，抬手发誓。
“为了我，你宁愿放弃草原公主的身份来到中原。”
“此生我唯你不负，若是我负了你……你大可把我忘了个一干二净，一脚把我踢开！”
顾峰眼睛圆滚滚的，朝我贴近了几分。
少年郎的真心摆在我的面前，我哭红了眼投入他的怀抱。
可就算是年少情深，为他倾尽所有又如何？
人是会变的。
我捧起一碗水，垂眸看了许久。
“阿芷！
别喝！”
顾峰骑着马疾驰而来，弓箭瞬间射穿我的碗。
我手上划破了一道口子，血随着指尖在地上汇聚成水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