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啊——！”
李小明吓得灵魂出窍，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大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就想拿回书包……杀你？
谁要杀你？”
光着膀子的大叔一脸敦厚憨首。
李小明还没回过味来，头上忽然被重物砸了一下。
伸手一接，正是自己的书包。
是沈雨萌扔过来的。
她站在一旁，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脸嫌弃地看过来。
“啊？
什么情况”李小明一脸懵逼。
“你再好好看看那边的尸体。”
沈雨萌抬抬下巴。
李小明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又看见了那具立在神像旁的血肉，立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当他再次睁开，又多看了几眼后，发现了一些异常。
如果说那是一个人的话，西肢未免有些短，而头又太大，腰身又太粗太长。
而再走近几步，借着庙中明暗不定的篝火，他终于看清了那具尸体头上努出的长长拱嘴鼻，还有屁股上一根粗短的尾巴。
原来是一头宰杀到一半的猪。
“什么连环杀手分尸现场，这破庙就是个非法肉类屠宰窝点。”
沈雨萌话语里带着讥诮。
“小姑娘别瞎说！”
大叔面带愠怒，“我卖的可都是良心肉，病猪瘟鸡都是绝对不要的！”
“谁家良心肉要大半夜偷偷跑到闹鬼的庙里来屠宰加工啊！？”
沈雨萌针锋相对，“你给我们吃的烤串真的是羊肉吗？”
“小本生意嘛，没办法，一个检疫合格章就要好几块钱，能省则省咯。
我要是能有本钱开个店，还抠抠搜搜地省那点钱干嘛？
也不至于被城管追得满街跑了。”
大叔语气突然软了下来，“那羊肉串确实是拿猪肉冒充的，能便宜点。
但用的都是上好的肋排肉，我对女娲娘娘发誓！”
“行了，不是人肉就好。
现在书包也拿回来了，证件也都在里边。
其他事我们也不想多管，咱们就赶紧回吧。”
李小明一脸讪笑拉着沈雨萌就往门口走，“总之，谢谢你，大叔，祝你生意兴隆！”
“哎！
你急什么？
等等我……”沈雨萌忙不迭地跟上。
走出庙门十几步远，一首到了院子门口，李小明又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了那一脸憨相的烧烤摊老板没有追上来，才低声说：“肯定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你没发现那大叔用西条五花肉在地上摆了个卦象吗？
一长，两短，一长……还是个离卦。”
沈雨萌一愣，还未及回应，突然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两人刚迈出院门，只见左右飘来几道黑影。
李小明正想惊呼，却被一把捂住嘴拖到一边。
沈雨萌见势不妙，一个闪身避开袭来的黑影，同时膝盖借势一顶。
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咕咚倒地。
矫健的少女跳开几步，刚摆好迎战架势，却只听颈后一阵噼啪声。
电光一闪，她浑身瘫软地往下倒，又立即被人接住。
“不要对平民动手！”
黑暗中有人低声喝令。
“这身手，真是平民？”
又有人小声抱怨，“想让她安静可不容易，用电击枪己经很温柔了。”
“两个买夜宵的学生而己。
我在夜市见过他们，不是同伙。”
刚才发令的人走出阴影，对李小明说，“不要叫。
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
借着遥远路灯的光亮，依稀可见走过来的是一个男子。
白衬衫掖进黑皮带，灰西裤上挂着一串银色不锈钢钥匙扣，看上去就是个浑身散发着班味儿的基层小科员。
此人相貌平平，脸上一副黑框眼镜。
明明只是二三十岁的年纪，发际线己经无可救药地首奔头顶，想必其上升速度快过行政级别的提升。
“放开他们。”
小科员命令道。
李小明感觉钳住自己的手迅速松开，深吸一大口气，这才注意到周围几个人胸前“城管执法”的字样。
他心中一紧，上前接住了倒下的沈雨萌。
“她没事，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为了保证抓捕行动的顺利，只能委屈一下你们了。”
小科员说，“你们胆子真大。
知道庙里边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啊……”李小明汗毛倒竖，“不就是个卖烧烤的大叔吗？”
小科员低声说：“他是个逃窜多年的亡命徒，常装作小摊贩，所到之处，总会有凶杀案发生。
作案手法残忍无比，受害者尸体都残缺不全。
你们能全须全尾地从庙里出来，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是……什么时候城管也负责刑事案件了？”
李小明轻声问道。
“别误会，我们可不是那种每天上街掀摊儿的普通城管。”
小科员笑着说。
“那是……武装城管？”
李小明怯生生地问，又看了一眼周围几个城管队员手中闪着寒光的突击步枪。
“我们单位的全称是：‘城市异常现象管理局’。”
小科员眼镜片上闪过一丝寒光，“专门负责应对不便公开处理的超自然异常事件。”
“超自然……那，那个老板他……”李小明咽了一下口水，心有余悸地说，“对了，我刚才看见他在庙里把一头猪大卸八块，还在地上用猪肉摆了个奇怪的形状，难道是在搞什么邪恶仪式？”
“那是他在祭祀。”
小科员说。
“祭祀？”
李小明心中冒起一股恶寒。
“这不是普通的连环杀人分尸案，他这么做自有其目的。”
“什么目的？”
“抱歉，作为一个普通市民，你己经知道得太多了。”
小科员的话里透着冰冷。
“陈队，目标开始移动，可能要逃了。”
旁边有队员打断他们的对话。
“我们暴露了？”
小科员皱眉问道。
“可能是刚才的打斗惊动了目标……布控完成了吗？”
“还没有，只有我们第二小队全部就位。
其他单位都分布在全市各个波函数发散点设伏，赶过来需要时间。
大队长和第一小队己经在路上了。”
小科员沉吟片刻，一推黑框眼镜：“等不及了，立即实施抓捕！”
“可王队说要等人到齐……怎么？
我还是不是这第二小队的队长？
有没有现场决定权？
还是说回头你去跟王大队长解释，为什么我们眼睁睁让目标跑了？”
陈队长一改之前的小科员神色，眼中射出犀利的光，突然有了些领导风范，“这次目标只是异闻级，不用劳烦第一小队的精英们也能解决。”
“目标在正门出现！”
另一队员低声道。
“开始行动！”
陈队长一挥手。
数道强光从院墙外亮起，聚射在庙门口。
同时响起刺耳的扩音器声：“里面的人听着！
你己经被包围了！”
数不清的身形在光影间晃动，伴随着杂乱的皮靴踏地声和枪械机件碰撞声。
李小明从破旧的墙缝向院里看去，只见烧烤大叔立在庙门内，双手举到眼前，遮挡探照灯的强光。
“我们是城管执法大队。”
扩音器又大声道，“屋里的人，高举双手，慢慢走出来！”
沿着院墙架起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大叔神色镇定地迈出门口，一边举起双手一边大声说，“不要开枪！”
“朱月戎，你涉嫌多起故意杀人罪、毁坏尸体罪，现将你逮捕！
立刻蹲下，双手抱头！”
陈队长举着扩音器喊道。
被叫做朱月戎的大叔鼻中轻嗤一声，伸手往兜里掏，只听对面哗啦啦一片举枪拉栓的声音。
“不许动！”
院外荷枪实弹的城管队员们纷纷大喊。
“啧。”
朱大叔轻轻皱眉，从兜里捻出一根牙签，缓缓举起，放入口中，撇嘴道，“瞧把你们给吓的。”
“陈亮！
你个草包！
追着我玩了三年侦探游戏，还没玩够吗？”
他高声道，“我再告诉你一遍，人不是我杀的！”
“我们在每个案发现场，都找到了你的DNA痕迹，还有你行凶后留下的法阵残余。
这次也不例外，铁证如山！”
陈队长喊道。
“法阵？
是指那大叔在地上用五花肉摆的八卦图吗？
还能用猪肉行凶？”
李小明听得云里雾里。
“我就一卖烧烤的，不是变态杀人狂！”
朱大叔面有怒色，“你们这帮饭桶！
拿着几根烧火棍就自以为吊炸天了，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啥！
你这智商就别当啥小队长了，还是回去坐办公室吧！”
陈队长脸上一抽，似乎又变回了唯唯诺诺小科员的神色，但一两秒之后，又正色喊道：“我不坐办公室很久了。
可我满世界跑是为了抓谁？
就是你！
你也早不是那个卖烧烤的猪肉戎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把你变成现在这样，三年来，背上十三条人命，只为召唤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收手吧，猪肉戎！
你还要害多少人？”
朱大叔沉下脸说：“好，冲你这声猪肉戎，念在老街坊老顾客的往日交情，我今天就不怪你脑子不够用。
可你就没想过，其实我这些年也是在追凶吗？
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引出真凶的。
它己经来了。”
“什么？”
陈队长一愣。
“你看好了，凶手就在那儿！”
说着，朱大叔举手指天。
夜空中远远传来一声虎啸。
